冷漠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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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乘客请注意,我们的班机正在下降。请系好您的安全带,收起小桌板,将椅背调整到正常位置...

标准的词稿和空姐圆正的咬字腔调正大声地播放着。谦弦缓缓地睁开眼睛,迷糊的直起身子,把椅背调直,餐桌放回原位。

浑浑噩噩中,谦弦排着队,背了背包,下了飞机。

出了海关,谦弦这才感觉自己真正的踏上了台湾的土壤,呼吸着台湾的空气。

"台湾!我终于来了!"谦弦小声的说着,伸着懒腰。

抬头看着天空,原来这就是台湾的夜色。看着和家乡的没什么差别,月亮还是一样圆,但感受却是天壤地别,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放松。上学那会儿真的应该多看多学习,说不定就会找得到能够派上用场的形容词了。

背着背包,谦弦站在候车的地方,等待着前往台北车站的巴士。长时针指着十,快深夜十二点了,不会是错过了末班车吧?

谦弦稳着脚步走到咨询台,看见还有人在值班,心里顿时不毛躁了。

"不好意思,想请问一下,前往台北的巴士...呃...客运还有吗?" 谦弦笑着问坐在咨询台后面的一位男生。

可不知怎么的,那男生没有回答,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仿佛听不到谦弦的任何一句话。

奇怪,台湾人不是很热情的吗?怎么和看到的、听到的不一样啊?难不成是因为夜深了,想着下班所以就变得跟今晚的天气一样冷?

谦弦不放弃的敲了玻璃两声,试图引起男生的注意。奈何,依旧没有反应。算了,还是找其他人问好了。不带手机只带相机和笔记本出游的主意,是不是太潦草了些?现在想要知道巴士的时间表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谦弦苦恼的拖着脚步,往人多的地方走。明明在岗位的人都还在工作,怎么就没有人要搭理自己呢?而且自己说的确实是中文啊!

叹着气,她决定再问多一个人,若是没有任何的回应,她就在机场过夜。这种事情反正不是没做过,而且这里离台北也不远,明早再去大同区的Airbnb入住也不迟。

正当她经过咨询台的时候,眼角余光看见了一道光正往这里来,巴士!那肯定是巴士了!谦弦三步并两步的走着,心想真是老天不让她白白浪费一个晚上的住宿费!没想,走了半路了,居然不长眼的撞上一位老人家了。
赶紧的,她边道歉边把老人家扶起来。"对不起爷爷,我没看到你撞上你了。有哪里受伤吗?"她的注意力是在巴士上,而不是老爷爷的身上。老爷爷紧抓着她的手臂不放,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巴士开走。

算了,这次来台湾本就是来散心放松的,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她搀扶着老爷爷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

"爷爷,你没有哪里受伤吧?"谦弦这才认真的看老人家,其实叫爷爷会不会太夸张了点?台湾人是怎么称呼老人家来着?谦弦内心有些莫名的挣扎。这人看起来确实上了年纪,头发灰白灰白的,额头上的皱纹和爸爸的一样,样貌憔悴。

看见人家没有反应,她便自顾自地继续问,"你是台湾人吗?是不是在等家人接您回家?这么晚的班机他们舍得让你等啊?"

许久,谦弦都等不到半句话。于是,她再次问一句,"爷爷,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自动贩卖机那儿买一些吃的。"

老爷爷这下终于有点反应了,他点了点头。

谦弦像是得到了批准,像个小孩儿似的,放下背包跑去买了些面包和矿泉水回来,坐到老人家的身边。"爷爷,这个给你吃。红豆包还有矿泉水。"

老人家接过红豆包,颤颤的说了一句,"谢谢。"

沉默继续围绕着他们俩。这个场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许,什么都不说,静静的坐着就好。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谦弦敌不过睡意,就这样坐着睡着了。

"陈谦弦!你到底有没有查过这份文件?怎么还是错漏百出?"

"还没有。你不是说可以先发给客户看,我们两边同时检查吗?我还在忙着合并的财务报表的审计,还没时间看初稿。" 谦弦面对着经理,冷静地解释。

"初稿做那么烂,你到底是怎么做工的?"经理好不给脸色的,气氛十分的严肃。

谦弦有些委屈,这事明明不赖自己,怎么经理就往自己身上撒气?

"我先把手上要紧的问题弄好,再看可以吧?我今晚或来不及的话,周末我看,然后修改。改好了再发给你和客户,没问题吧?而且这个也不是特别紧张需要,下星期改也还来得及,我问过客户了。"谦弦解释,向经理解释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一切妥妥的按照自己事先想好的时间线顺利的进行着。

"那下个星期一给我改好,还有盈利的审计证据我看有些部分还没有完成,尽快啊!时间没在等你,你看什么能分配下去的,让小的帮你。"经理继续唠叨着,说着那些谦弦已经知道并且正在做的事情了。

"好,知道了,我会尽快。那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回去工作了。"谦弦等不及的想要逃离经理的位置,回到自己的小格局,安静的敲键盘,绞脑子。

屁股刚坐下,一个抱着电脑的人影出现在谦弦的视线内,缓缓地靠近她,并把电脑放在那原本就不大的办公桌上。

"最好的前辈,你救救我吧!我真的不会把这个弄平。"可怜兮兮的眼神,极像一只讨抱抱的小狗狗安福又来到自己的位置。

即使自身已经很忙了,但后辈没人教也挺可怜的,总不能狠心的让晚辈经历自己经过的痛苦日子。那时谦弦还算是个新人,前辈离职,责任就变成自己的。没人教,经理又不搭理,那苦熬的时段,谦弦不想要晚辈那么可怜。这该死的心软...

"哪里不会?你拿张椅子过来,我教你。不过我只说一次哦,你好好学啊!"谦弦看了一眼,这应征税不知为何大家都觉得很难审计,明明就是很直接明了,方程式什么的都已经在里面了,只要把相关的column填上就可以了啊...

"你看这个,这个要对到这里的号码,这个是从你的资产和设备那边..."谦弦仔细的,一步步的教。只要是肯学的后辈,她都愿意花时间教,即使这代表她需要加班来完成自己的工作。

忽然,眼前一黑,昏眩了一会儿,办公室怎么那么暗?停电了吗?安福呢?上一秒钟不是还在教他东西吗?怎么现在变成自己一个人了?这不大不小的办公室只有自己,还是感觉怪恐怖的。

谦弦看了荧幕左下角的时间的日期,三月二十七号,凌晨三点半!整个人忽然的就紧张起来了。她轻轻的拍打自己的脸颊,刚刚那什么,肯定是在做梦!

看着那一条条的问题,她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说服自己,"没事的,多两天,过了三月三十一号,一切就结束了!我可以放松了。"

再见Where stories live. Discover 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