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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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关于白幡的谈话》
  
  作者:Watergateking

  
  "爹爹,这一次也要从我跪着开始吗?"

  
  每一次润玉这么问完,便柔和地跪了下去,等待他的答案,是太微的阳具。太微喜欢看润玉的手指一根一根,一个节点、又一个节点地落在他的阳具上,像在演奏乐器,又像拔剑出鞘,色泽如玉的脸张开嘴,含住太微的剑柄,细细密密,一寸一寸地蚕食。
  
  父子之间,最没有必要的关系是性。
  
  在太微的算盘里,进入一具美丽的身体,是为了掠夺身后的领地。从兄长身边夺走鸟族公主荼姚,借此荣登帝位;教了龙鱼公主簌离十天书法,借腹生子,更拿下八百里太湖。所谓的真爱,花神梓芬,也是堂堂一方诸侯。贪婪的龙,热爱美丽的政治资本。仅此而已。
  
  润玉没有政治资本。他是政治资本杂交的产物。荼姚给了他灭族之恨,簌离给了他私生子的肉身,花神给了他无望的婚约,他像鸟一样轻灵,鱼一般柔滑,他的脸如花神的精魂浇铸在龙的模子里,至阳又至阴。一开始,润玉并不惹人注意。直到夜审鼠仙,水神悔婚,他突然介入了事态,发话周旋。太微这才发现,他的长子口才精湛,语调柔和的同时目光一凛,冰冷的眼神像洪水漫过九霄云殿的台阶,朝悔婚的水神奔涌而去。
  
  这只是很短的一瞬,但太微捕捉到了。觉得有趣之余,心口莫名的振奋,九霄云殿氤氲飘渺的云雾中,仿佛渗入了引人遐思的花香。
  
  "那个眼神......是龙之怒视。"太微想。他开始期待这个儿子将如何成长。
  
  结果没什么好期待的:他的两个儿子都色令智昏,为同一个女人玩忽职守,这段浑浑噩噩的人间岁月没结出一个好果子,润玉尤为悲惨,他眼睁睁地看着生母簌离被养母荼姚杀死,然后,润玉来到了太微的紫宸殿。
  
  一切都从跪着开始。润玉伏倒在太微的脚下。"父帝,请赐给我的母亲死后哀荣。"
  
  "你要干什么?"
  
  "母亲惨死之仇,我无权追究,那就让我为她守孝吧!请允许我在璇玑宫挂起天家白幡。"
  
  太微轻蔑地笑了。"你还在怪荼姚?"
  
  "儿臣不敢。"
  
  "你最好不敢。她是你的嫡母,你真正的母亲,你一个亡国孽种,竟敢大闹洞庭湖,涂炭生灵,打伤嫡母,于公于私,你都罪该万死。"太微说着,蹲下身来,轻慢地抚摩润玉的后背。"你现在还活着,是因为本座慈悲。你明白吗?"
  
  白衣下的脊梁骨一阵颤抖。润玉抬起惨白的脸,他的眼睑像被盐渍过一般红,他张了张嘴,用早已哭哑了的声音说:"父帝,儿臣恳请您法外施恩。如果我真的罪该万死,守孝期结束之日,我便自毁元神!"
  
  "你这孩子,为何这般固执。簌离只是个罪人。"
  
  "恳请父帝法外施恩!"
  
  太微闭上眼睛。脚下传来一阵阵磕头声。这声音响彻了整座宫室,仿佛电闪雷鸣的暴雨,洗刷着这一室紧闭的门窗、淡紫色的帘幕、摆满圣贤的书架和床榻。太微忽然念了一道密音令,让仙侍们退下,又张开一个金色的结界,笼罩住整座宫室。结界之外正值黄昏,黑夜从四面八方袭来,结界内却是一片灿烂的金色光华,把润玉照得像块晶莹剔透的琉璃。磕头声渐渐微弱了下去。太微叹道:"怎么,你想明白了吗?"
  
  润玉以肘支地,轻轻地喘息。他就快要磕晕过去了。眼见一个黑影笼罩而下,他本能地以为父亲要扶他,正要伸出手,却听"呲"的一声,他的肩背上一凉,衣裳被撕开直到腰部,太微从后面一口咬住了他的后颈,像个交媾的兽类。
  
  润玉呆了呆,才一声尖叫,愤怒地爬动挣扎。太微牢牢地捏住儿子纤白的后颈,沉声道:"别动。我只想从后面来。算一算吧,你的璇玑宫要挂几块白幡?"
  
  "我们是父子,为什么要——"
  
  "因为是父子,你就可以任性妄为了?"太微扯下润玉的腰带,把它丢在结界上,溅起一片金光,"你想认反贼做母亲,你想为反贼守孝,你根本没有把我,乃至整个天界放在眼里。如此大逆不道的要求,你凭什么要我答应?"
  
  "所以就要凭......色侍人吗?"
  
  "以虎谋皮,就要有以身饲虎的觉悟。你是聪明的孩子,为父怎会不疼惜?"太微满意地发现润玉不再挣扎了,又一次伏下身舔咬润玉的后颈,透过这片薄薄的皮肤,他仿佛又回到了太虚幻境,那时候他还年轻,幻境里风行水上,花香弥散,他深爱的、香消玉殒的女人透过漫长的时光,投来暧昧不明的一瞥。
  
  如今,已是九万年过去了。
  
  你在嘲笑我吗,梓芬?
  
  整整九万年。
  
  "父帝,痛......"
  
  不错。神的一生漫长得像个笑话。
  
  太微并没有惜香怜玉的意思。像剥皮一样除掉儿子的衣物,像剥夺初夜权一样完成仪式,但身下人战栗、哭泣,两腿之间本该是容纳的地方,把太微的一根手指拼命地往外推,这就让他觉得好笑了:"放松。蛇能吞象,而你是龙。只要你愿意,龙能吞食天地。"
  
  润玉仓皇地转过脸来。他的发带早在挣扎时掉了,太微只见披散的黑发里探出鸟喙一样的鼻尖,一点淡色的唇,上唇和下唇震颤的空隙间,逸出一声悲鸣。"我不要这样趴着。太像一条狗了。"
  
  "你又在讨价还价了,真是个坏孩子。"
  
  "洞庭湖边,我也是这样,四肢着地,朝母神爬过去,苦苦哀求......她却连一根怜悯的骨头也不肯施舍。我不要再做狗了!父帝既然要我,那就教我面对这一切。"
  
  "成交。讨价还价到此为止。"太微浅笑道,他一招手,把润玉的发带召入掌中,这条发带,竟是可笑的粉紫色......他在润玉圆睁的眼睛前,把发带紧紧捆成一个绳结球,递到润玉嘴边:"张嘴。"
  
  润玉垂下眼帘,用舌头把绳结球裹入口中。绳结球上还有一道禁言令,瞬间锁住了他的嘴,他像条上钩的鱼,被放倒在地,感觉自己的腰微微悬空,腿被父亲扯得笔直,他看到自己的膝盖还泛着粉色,是因为刚才跪太久了......他的腿还有点麻痹。仿佛是以下裳为界,他的身体被截成两半,上身是悲伤的孝子,下身带着一丝麻木和自弃,朝着父亲的手指张开......等一下,那是手指吗?
  
  "好孩子。"太微轻声喟叹,用分身感受着儿子体内的紧密腴润。金色光华的结界里,一切纤毫毕现,润玉白得几近透明,纤细的轮廓,像山水画上淡淡的青灰色,太微重重地落笔,加深又加重阴影,笔尖逆峰一勾,干裂秋风,润含春雨,把浓墨泼洒在最深处。他教过润玉书法,还教过诗经,让天真的稚子背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绕着他走了一圈又一圈,雪水般的身影,变成了包裹住他的羊脂美玉。父子之间,最没有必要的关系是性。但只剩下两条龙的六界需要。天宫的政治格局需要。荒谬现实更需要。
  
  润玉好几次无声地要推开父亲,指尖却化为利爪,扣着太微的肩膀,猛划下数道血痕。太微只把这当作情趣,事后提醒道:
  
  "我知道你很难受。今天的你失去了父亲,我也失去了一个儿子。从此往后,我和你都是孤家寡人了。"
  
  润玉啐了一口吐出发带的绳结球,却什么也没有说。他像猫儿一样忙着梳洗:把发带仔细地理顺干净,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撕坏的衣服也飞快地用仙术缝好了,只是穿上时身形踉跄。走出金光结界,他竟被扑面而来的黑暗灼伤了眼睛,在紫宸宫的门前呆站了半晌。
  
  翌日,太微收到了璇玑宫的汇报:七政殿外挂四张白幡,殿内设了簌离的灵堂,挂六张白幡。两边偏殿正面挂九张白幡,两侧挂四张白幡。"总计挂了四十四张天家白幡。殿下说,守孝期后,一定会尽数奉还国库。"
  
  "他真这么说?"
  
  "是的。殿下还说,原本偏殿后面也要挂白幡的,后来想了想,还是请天帝陛下定夺。"
  
  太微笑道:"那就空着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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