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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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舒窈覺得自己似乎是身處在夢中。
  她好像看到金泰亨吻了她,唇上觸♪感和在水下時一模一樣,但此時他不是顧雲卿,她也不是蘇堯,彼此之間的感情更是不同。
  此時此刻,她是景舒窈,他是金泰亨。
  他是她不管不顧追逐了七年的人,她卻隻是他生命中留不下痕迹的過客。
  思及至此,景舒窈突然就酸了眼眶。
  就好委屈,想哭。
  他給她的吻溫柔繾綣,沒有摻雜任何令人不适的欲/念,幹幹淨淨純純粹粹,像是卷着清冽松香的風拂過她唇畔。
  景舒窈心想,這場夢如果永遠都不要結束就好了。
  不論真假,都無所謂。
  待金泰亨將二人之間距離拉開些許,景舒窈突然甕聲甕氣道:"......你不正經。"
  語氣不忿,卻更類似抱怨,還是軟趴趴的那種。
  金泰亨輕笑,斂眸瞧着她,擡手捏捏她柔軟臉頰,雲淡風輕:"我本來就不正經。"
  景舒窈定定與他對視着,接受到這個答複,她一時有些懵,半晌才眨眨眼問道:"你、你還有兩幅面孔呢?"
  金泰亨不答,隻替她掃下貼在頰邊的碎發,"睡吧。"
  "可這也不能是你親我的理由呀。"景舒窈生病的時候意外的話唠,她順勢蹭蹭他掌心,眸中光影清透,"你又不喜歡我,怎麽可以親我。"
  女孩面色潮紅,長發在枕邊散開,空氣中萦繞着她發尾透出的似有若無的淡香,柔和得一塌糊塗。
  金泰亨本欲將手抽回,不曾想她會這樣,掌心觸碰到那片溫熱柔滑的瞬間,他突然就不想再動作,隻想將此時此刻維持下去。
  他指腹貼上她臉頰,輕輕摩挲着,低聲:"你怎麽就知道我不喜歡你?"
  景舒窈眼底亮起光芒,"真的嗎真的嗎!"
  他笑,"你猜。"
  景舒窈撇撇嘴,賭氣似的阖上雙眼,像是在告訴他"我不高興了我要睡覺不理你了"。
  金泰亨啞然失笑,將手收回來,倒也不做聲,就這樣坐在床邊,等着她安然入睡。
  月色灑在他脊背,他看着身前的影子,眸中情緒翻湧,晦暗難懂。
  不等思緒蔓延,身後便傳來某人不甘心的聲音:"喂。"
  金泰亨無聲彎唇,沒回頭,隻發出個簡單音節:"嗯?"
  "就是......你有沒有那種......那種......"
  "哪種?"
  她自暴自棄般用被子捂上臉,"就是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啦!"
  他終於側首看向她,回道:"應該有。"
  景舒窈瞬間垮下臉色,聲音悶悶的:"......誰呀?"
  金泰亨不答反問:"你覺得會是誰?"
  她不情不願地猜:"宋若韻?"
  "不是。"
  景舒窈想了想,又陸陸續續道出幾個名字,都是娛樂圈中一二線小花,大多與金泰亨有過工作方面的合作。
  她隻顧着自己猜,卻沒想到這就暴露出自己這些年在默默關注着他,金泰亨看破不說破,饒有興趣地將她說出的名字挨個否認下來。
  最終,景舒窈實在想不出還能有誰了,洩氣道:"不會是圈外的吧?"
  他隻是笑笑,淡聲:"你還有一個名字沒有提過。"
  她困惑的皺起眉頭,"誰呀?"
  金泰亨凝視着她,眼中柔和情愫不加掩飾,看得她一陣心跳加速,似乎逐漸明白過來他想說什麽。
  ......這、這場夢也太好了吧?
  景舒窈腦中茫茫然一片,她莫名萌生出些許怯意,突然就不敢聽到那個名字從他口中道出。
  金泰亨正欲開口,誰知景舒窈卻突然伸出雙手,慌亂地蓋在他眼前,遮擋住他看向她的視線。
  心跳如擂鼓,她一語不發,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這下意識的行爲,隻能緊張兮兮地遮着他的眼睛。
  不想金泰亨微微一頓,擡起手來輕輕覆上她手背,卻沒有將她的手拿下來。
  "我知道是你。"他輕笑,低聲:"景舒窈,你遮住我也知道。"
  轟隆。
  景舒窈聽見自己腦中傳來巨響,瞬間擊中她胡亂紛飛的思路,所有雜念灰飛煙滅,她的世界隻剩下眼前這個男人。
  "七年前,我見過你。"他道,嗓音平靜低緩:"不是隻有你記得。"
  話音落下。
  景舒窈瞬間僵住,難以置信地望着他。
  ——其實她曾想過,當自己再站到他面前時,他還會不會記得自己。
  應該早就忘了吧,畢竟對他這樣優秀的人來說,她根本就是不值得記住的人物。
  可是兩千五百多個日夜過去,她仍舊清晰記得當初,明明是兩條迥乎不同的人生,卻因偶然而交錯的那一瞬間。
  -
  七年前,景舒窈十七歲。
  那時她滿腔熱血進入娛樂圈,拒絕家裏的幫助,全憑對演藝事業的喜愛,在這個魚龍混雜的圈子裏橫沖直撞。
  可這世上并非努力就有好結果,每個圈子都有隱藏的規則鏈,每寸都精準卡在人的底線,失去與擁有并不完全對等。
  自小予取予求的景舒窈遲遲才明白這道理,她不願去接受那些規則,所以注定碌碌無爲。後來在某日,她拍完龍套戲份後,趁劇組收工離開的空擋,她躲到拐角角落處,蹲下來默默掉淚。
  當時自己到底是什麽心情,景舒窈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不知過了多久,有個人路過此處,本朝前走的步伐停住,將後轉向她這邊。
  啪嗒,啪嗒,鞋底踏上地面的聲音像是敲在她心上。最終,停在她模糊視野中的,是雙做工精緻鋥亮的黑色男士皮鞋。
  她擦掉眼淚,擡起臉去看他,發現是名眉眼俊逸的男人,見她滿面淚痕的模樣,他頓了頓,遞給她兩張素淨紙巾。
  景舒窈認得他,他叫金泰亨,是這部劇的男主角,也是當紅一線男星,前不久剛斬獲多項國際大獎,是圈中最炙手可熱高不可攀的存在。
  她抽抽鼻子,伸手接過紙擦擦自己亂七八糟的臉,臉頰因不好意思而有些發燙,她嗫嚅道:"謝謝你噢......"
  金泰亨頷首,神色沒什麽波動,仍舊是副溫文爾雅的模樣,"怎麽自己在這裏哭?"
  她揉了揉自己的臉,低聲:"我覺得自己很無能。"
  "......爲什麽?"
  景舒窈不明白他這種大人物爲何會有閑心來關心她,但她覺得自己現在急需一個傾訴對象,於是便道:"跟我年紀差不多的同行,不論她們入行比我早還是比我晚,現在都比我優秀好多,我......這個圈子跟我想得有些不一樣,我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金泰亨聞言,沉默數秒,隨後用陳述語氣對她道:"你喜歡演員這個職業。"
  景舒窈毫不猶豫地肯定回答:"我喜歡。"
  "那你就不必想着要急匆匆追上誰的步伐,隻需要按照自己的步調向前走,繼續你的夢想。"他嗓音低沉平淡,"這條路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走法,你沒必要按着那些規則來。"
  景舒窈愣住,怔怔瞧着他,目不轉睛。
  他們一個高高在上,一個低入塵埃,一個從容俯首,一個狼狽仰視,無處不彰顯着他們的天壤地别。
  ——太陽離人類真的很遠很遠,東升西落,周而複始。
  可是就在此時,她覺得,自己觸碰到了太陽。
  然而還不等景舒窈有所回應,不遠處便有人喊金泰亨的名字,似乎是他的經紀人,他招下手算作回應,隨後對她微微頷首,言盡於此不在多說,他先行離開。
  留景舒窈蹲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背影,心底一團亂麻,從未有過的奇妙情愫初冒萌芽,撓得她心癢。
  那短暫瞬間,對他來說也許隻是一時興起的憐憫,但對景舒窈來說,是她記掛了七年的念想。
  他是她隨波逐流的人生中,唯一的堅定不移。
  永不會忘。
  -
  景舒窈懵懵地盯着眼前的金泰亨,不知何時她將放在他眼前的雙手放下,腦中亂糟糟的。
  金泰亨神色如常,他將她手臂重新挪回被窩中,動作似乎有半秒停頓,他順勢替她掖了掖被角。
  第一次給人掖被角,好像也沒想象中那麽困難。
  金泰亨垂下眼簾,正思索着,卻聽景舒窈喃喃道:"這場夢好長噢......"
  他彎唇,并不否認,他掌心貼上她略微發燙的額頭,道:"乖,該睡覺了。"
  景舒窈喜歡他掌心的溫度,很舒服,她無意識蹭了兩下,退燒藥的藥效漸漸上來,她開始困倦。
  盡管如此,她卻還不忘嘟囔:"金泰亨,你真是個有故事的男人......"
  話音剛落,金泰亨輕輕笑出聲來,不知怎的便有種雲開月明的感覺,連同眉間與心頭的烏雲也被吹散。
  "你什麽時候,才能說給我聽呢......"
  他低聲:"等我願意說的那天。"
  "好呀。"景舒窈吃吃笑了,睡眼朦朧地回他,"我會努力的,努力成爲能分享你心事的人。"
  金泰亨心中微動,他開口,最終還是緘默以對。
  "畢竟人要是一個勁憋話,心裏會憋出問題的嘛......"
  "你看看我,平時就經常拉着我媽媽逛街閑聊,就很開心啊......"
  她斷斷續續地往外倒雞湯,卻終究不敵逐漸沉重的眼皮,阖眼陷入夢境之中。
  金泰亨聽着她平穩輕柔的呼吸聲,在這片濃重夜色中,便是這般細微聲響,也被放大數倍。
  他靜默半晌,將視線收回,無聲站起身來,離開了卧室。
  關上門的那一瞬間,好像也關上了此夜難得溫柔的夜色。
  -
  景舒窈醒過來的時候,莫名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關於昨晚的記憶模糊不清,她隻記得自己是發燒了,然後......然後怎麽了?好像有人在照顧她?
  還有就是,自己竟然夢見金泰亨親了自己,還說他記得七年前見過她。
  ——啊啊啊啊這就是傳說中的春/夢嗎好羞恥啊啊啊!!
  景舒窈羞得臉頰滾燙無比,忙抱住被子滾了兩圈消消火,心想自己今天都沒臉再直視金泰亨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雖說感覺自己現在大抵是已經退燒,但還是有點頭重腳輕,整個人暈乎乎的。
  她盯着上方,尋思着看那吊燈的風格怎麽看怎麽性冷淡,難不成是夏姐覺得她家裏五顔六色的不舒服,偷偷給自己換了?
  景舒窈思索無果,於是偏過腦袋,目光便這麽落在卧室中那扇落地窗前,薄紗將窗外陽光攏着,隻洩出零零碎碎的幾點。
  不對啊。
  景舒窈眨巴眨巴眼睛,突然腦中清醒過來,她垂死病中驚坐起,嚇得掀起被子就翻身下床,連沒有拖鞋都顧不上,反正是實木地闆,她忙不叠赤腳就朝卧室門口走去。
  ——這根本不是她家!
  蓦地想起什麽,景舒窈低下頭去檢查自己衣物是否完好,所幸除了淩亂些,并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這才鬆了口氣,她推門前簡單打量一眼這間屋子,設計格調簡約冷淡,她很難從中尋出幾分人情味來。
  皺皺眉頭,景舒窈不再多想,走出卧室就要去尋這個房子的主人,誰知恰好趕上來人將卧室門拉開,她猝不及防,一頭撞進對方懷中。
  來人似乎沒想到她會突然冒出來,停頓一瞬後,伸手虛虛扶了下她的肩膀,使彼此的距離恰到好處,不會顯得過分曖昧。
  清冽好聞的男士沐浴香將她緊緊包圍,景舒窈悶哼一聲,捂着隱隱作痛的鼻子,眼睛都給疼紅了一圈,泛起盈盈水光。
  "對不起對不起......"她下意識便同對方道歉,然而揉了幾下鼻子突然反應過來,忙不叠擡起臉來,"你......"
  那句"你是誰"還沒從口中問出來,她便對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腦中轟然一聲響,她登時開啓靜音模式,又茫然又震驚地望着眼前的金泰亨。
  他似乎是剛剛沐浴完,隻穿着身深黑浴袍,胸'前領口并未有意收攏好,露出壁壘分明的胸膛,她隻看一眼便被燙得收回視線,手足無措地將腦袋撇開,整個人炸開來般。
  ——這這這、難道這春/夢還有後續嗎?!
  景舒窈看起來有些抓狂:"我、你......我們?"
  金泰亨好整以暇地瞧着她,覺得她此時模樣倒有幾分可愛,正欲開口問她身體情況,便見眼前人兒將眼睛一閉,腦子一側,英勇就義般道:"來吧來吧,反正是夢,完事就能醒了,不享受白不享受!"
  金泰亨:"?"
  他終於沒繃住,輕聲笑出來,擡起手捏着景舒窈的下顎,將她這顆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小腦袋瓜給掰回來,不緊不慢道:"景小姐,你想享受什麽?"
  ......
  ???
  !!!
  景舒窈一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脖子紅到頭頂,她倏地彈開,手忙腳亂地朝後退去,卻不經意間左腳絆右腳,險些栽倒。
  若不是金泰亨眼疾手快地將她拉住,她此時怕是已經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了。
  景舒窈這邊還來不及鬆口氣,便發現自己再度回到金泰亨身前,而且似乎比剛才的距離還要近,她簡直欲哭無淚,一雙手往哪兒放都覺得不合適。
  ——夭壽了啊!!
  "你慌什麽?"金泰亨無奈地將她扶穩當,垂下眼簾看向她,"我就這麽嚇人?"
  "沒有沒有!"景舒窈連連擺手,瘋狂爲自己開脫:"那個什麽,我剛才是剛睡醒腦子不太清醒,說着夢話呢,你不用放心上。"
  他聞言頷首,也沒說是信了還是沒信,隻探了探她額頭溫度,似乎是已經退燒,但保險起見,他還是對她道:"體溫槍在床頭櫃上,你去測下溫度,看看還燒沒燒。"
  "欸,我感覺身體沒有不舒服的地方了,應該是好了吧。"景舒窈慌忙接話,隻盼着找事做,趕緊去拿了體溫槍,放在額頭前滴了聲。
  她看向顯示屏,正常體溫,她心下一喜,轉頭對金泰亨笑道:"金泰亨!我好......"
  "阿嚏!"
  場面一時陷入沉默。
  金泰亨半掩着唇,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他頭疼的想着該如何找理由搪塞過去。
  景舒窈愣了兩秒,問他:"你感冒了嗎?"
  他眉心微攏,淡聲道:"沒有。"
  "是我傳染給你的嗎?"
  他回答得更快了:"不是。"
  既然他都這麽說了,景舒窈就沒多想,她笑吟吟地將手中體溫槍晃了兩晃,"我好了哦,而且好像也沒有任何炎症呢。"
  ——那是當然。
  心底藏着真相的金影帝,此時隻得沉默着揉揉額頭,扯起抹笑,道:"我跟李導請了假,劇組今天就暫時休息了,你剛退燒,正好再緩緩身體。"
  景舒窈連連點頭,半響又小心翼翼地問他:"昨晚......我是怎麽進你家來的啊?"
  不會是燒暈了砸他家大門吧?還是說有更喪心病狂的行爲?
  景舒窈細思極恐,不論如何先放個馬後炮再說:"如果我做出什麽特别奇怪的事,你一定不要放在心上啊,我那是燒糊塗了,不是本意!"
  金泰亨倒是覺得,她燒糊塗的時候更實誠些。
  心裏這麽想着,他面上仍舊一派從容自若,"昨晚你好像把什麽東西摔碎了,我聽見聲音以爲出了事,就去看看你的情況,結果發現你發燒了。"
  末了,他想想又補充了一句:"因爲你家裏沒有退燒藥,所以我就把你接到了我家。"
  聽到這裏,似乎沒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景舒窈爲以防萬一,問:"我沒有對你做出什麽奇怪的事情吧?"
  金泰亨見她這般擔驚受怕小心翼翼試探的模樣,莫名就想逗逗她,於是對她沉聲:"有是有,不過我不知道算不算奇怪。"
  "我幹什麽了?"
  "也沒什麽,就是抱着我不停的說喜歡,還不肯放手而已。"
  景舒窈差點給吓蹲下:"我我我我發燒燒暈了對着你又親又抱還不撒手?!"
  金泰亨雖然不知道她是如何腦補成這樣的,但還是微抿嘴角,"你不信?"
  "......不。"景舒窈整個人仿佛褪色般,她失魂落魄地垂下腦袋,滿臉的懷疑人生:"就是因爲我知道自己做得出來這種事,所以才這麽絕望。"
  金泰亨繃住笑意,決定將這個話題轉移開,淡聲:"昨晚怕你受涼,我沒開卧室空調,需不需要去趟浴室?"
  景舒窈被他這麽一提醒,這才覺得自己身上不太舒服,她想到可以離開此地回家洗澡,當即來了勁兒,豁然起身興奮道:"對,我正好回家去沖個澡,昨晚的事謝謝你啦,那我就先走了!"
  話音未落,她人就已經邁出了卧室門口,不曾想剛走出去幾步,身後傳來男人語氣從容的聲音:"我才想起來,昨晚帶你回來的時候,好像忘了拿你的手機和鑰匙。"
  景舒窈腳下登時一個踉蹌。
  她顫巍巍地回過頭,若不是眼前男人的笑容太過溫文無害,她幾乎都要以爲他是故意這樣做的了。
  她略有些尴尬地指了指自己,"那我怎麽辦?"
  金泰亨微擡下颚,神色淡定:"客廳最内側那扇門後面是浴室,櫃子裏有備用浴袍。"
  景舒窈:"......"
  這人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景舒窈想了想,還是覺得要相信自家愛豆,於是點點頭,當真就朝他所說的地方走過去。
  金泰亨看着她背影,低笑:"你這麽信任我?"
  景舒窈"唔"了聲,"我覺得你不是壞人。"
  "可我也不是什麽好人。"
  她聞言受驚般看向他,"啊?!你你你你要......"
  "操粉"兩個字她如鯁在喉,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金泰亨失笑,不再逗她,擺擺手:"我開玩笑的,去吧。"
  ——不不不其實我可以的!我真的可以!!
  景舒窈内心無比遺憾,悶悶出聲:"......哦。"
  金泰亨:"......"
  怎麽感覺她有點兒失望?
  -
  金泰亨回到卧室將頭發吹幹,打開衣櫃隨手挑出身常服換上,他將窗簾拉開,被刺目日光晃得微眯起眼。
  不知怎的,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
  他折身離開卧室,剛來到客廳拿起桌上手機,想要查看未讀消息,便聽門鈴響起,緊接着便是串敲門聲,來人似乎有急事。
  金泰亨斂起眉間閑散,將手機息屏放回,隨後擡步走到客廳,將門拉開。
  卻不曾想,站在門口的人竟然是夏阮。
  他微怔,"夏小姐?"
  "泰亨,你知道景舒窈去哪了嗎?"夏阮神情有些焦急,開門見山地問道:"我今早給她電話打不通,她家裏也沒人,就連手機都沒拿,我......"
  話還沒說完,室内便傳來門被拉開的聲音,隨後,穿着浴袍的景舒窈邊擦着頭發邊走出來,嘟囔:"我是不是魔怔了,怎麽聽到了夏姐的聲音?"
  正說着,她不經意一擡眼,剛好對上夏阮震驚的視線。
  夏阮瞠目,看看金泰亨,又看看景舒窈,有些懷疑人生,"你們兩個?"
  景舒窈抓抓頭發,尷尬地嘿嘿兩聲:"我覺得這次我真的可以解釋。"
  "算了,沒時間解釋了。"夏阮揉揉額頭,對金泰亨正色道:"泰亨,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窈窈商量,人我先帶走了,不好意思。"
  金泰亨隻淡淡一笑,示意請便。
  於是夏阮便同他簡單道别,拉着景舒窈出門,徑直回到她的房子裏。
  景舒窈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不等她開口詢問,夏阮便沉聲道:"窈窈,你上熱搜了。"
  景舒窈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是這件事,她疑惑地看着夏阮,似乎是在問像自己這種無人問津的小透明怎麽能上熱搜。
  另一邊。
  二人離開後,金泰亨斂起笑容,眉眼一凝,他拿起手機點進微博,果不其然,剛進入首頁便看到關於景舒窈的標題高挂熱搜——
  【曝景舒窈幕後金主】
  他眼神冷下些許,心知這并非偶然,點進那條爆料微博,發現是匿名爆料,文字内容概括下來就是有人在停車場撞破景舒窈私會金主,并且疑似認對方做幹爹,而這位金主身份更是不凡,竟是娛樂傳媒界某領頭公司的執行總裁。
  雖然并沒有揭露這位總裁究竟是誰,但評論區已經有人認出是盛衡傳媒的景明遠,紛紛艾特其企業官微和個人微博,話題下陷入討論熱潮。
  因爲大夥都知道景明遠夫妻二人伉儷情深,是商圈中出了名的恩愛,公司名下藝人更是幹幹淨淨,從未有類似潛/規/則或包/養的負面傳聞,今天被這麽曝光,不禁令吃瓜群衆大跌眼鏡。
  金泰亨在這個圈子裏待了這麽些年,究竟是不是水軍一眼就能看出來,他輕蹙起眉,心底已經有了懷疑對象。點開爆料微博所附的數張圖片,他挨個查看有沒有P 過的痕迹,然而圖片十分清晰,能清清楚楚辨認出主角就是景舒窈與景明遠二人無疑。
  評論區有網友指出二人姓氏相同,會不會是父女關繫,但緊接着便被反駁回去,理由則是"如果景舒窈是景明遠的女兒,怎麽可能入圈這麽多年都不溫不火"。
  隔壁房中,景舒窈坐在餐桌前,接過夏阮的手機,也看到了這條評論,不由給看笑了:"好像也是這麽回事。"
  網上輿論目前呈一邊倒的趨勢,景舒窈粗略翻了翻,反正總結出來就是說她爲了尚未不擇手段破壞人家家庭的心機girl。
  "你想怎麽辦?"夏阮問道:"雖然你剛開始就說不想靠家裏關繫,但現在這種情況,除了曝光你的身份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景舒窈想了想,起身從冰箱中拿出個三明治來,拆開塑料包裝啃上幾口,"夏姐你還沒吃飯吧,來一個嗎?"
  "......"夏阮恨鐵不成鋼,"你怎麽這麽淡定,就沒什麽感想?"
  "嗯......派狗仔跟蹤我的人真厲害,能找到這麽專業的,不僅沒讓我們發現,還能拍這麽清晰。"景舒窈道,"哦對,請的水軍也挺專業,要不是因爲我知道景明遠是我親爹,我都要信了爆料的邪。"
  夏阮被氣得無話可說,抱臂靠在椅子上默默瞪她。
  景舒窈聳聳肩,眉眼終於浮上幾分正經,笑了笑道:"安啦,我是覺得熱搜榜我才蹲多久啊,想搞我的人不就是看我越慘越開心嘛,我讓她多開心會兒,等打臉的時候才爽呀。"
  這微博看似風起雲湧,但景舒窈又不是什麽遇事就慌的傻白甜,她徑直無視評論區和私信的辱罵言論,直接去翻爆料微博的轉發評論,果然發現那幾個蹦噠最歡的都是些營銷號。
  景舒窈挨個看看那些營銷号的粉絲量和閱讀量,不禁嘖嘖感歎,尋思着她對家爲了黑她真是花了不少錢,這麽專心帶節奏呢?
  也是夠難爲了。
  景舒窈擺出副笑看風雲的姿態,順便給自己頂頭上司打過去電話,過了好久才被接起。
  對面傳來女人有些調侃的聲音:"我說女兒啊,你這還沒紅呢,就有人看你不順眼了?"
  "那可不是嘛,抹黑我就算了,怎麽能懷疑你和我爸之間的感情呢,真是該懟。"景舒窈從善如流道,笑嘻嘻地,"媽,你待會把咱家戶口本拍幾張照發我微信,其他的就不用管了,我自己處理。"
  "沒問題。"景母悠閑應聲,倒也沒有半分急躁,"等我做完美容回去就拍給你。"
  景舒窈對着話筒大聲啵了口,她挂斷電話,對夏阮比了個大拇指,"這下能安心了吧,不吃早飯對胃不好,快點來吃飯,吃完飯好陪我吃瓜。"
  夏阮委實哭笑不得,感情還有看自己被扒這麽興奮的人呢?
  景舒窈給蛋花倒好貓糧和水,隨後便癱在沙發上刷手機,想看看這事情到底能發酵成什麽樣。
  她戳開轉發列表,發現竟然有個大V發聲,并評論:【之前就奇怪爲什麽《傾世辭》的女主沒有選一二線女星,看來是有人早就内定好了?希望某些人能收收心,既然身爲演員,就該把精力放在演戲上,而不是想着靠一些不入流的手段走捷徑。】
  這條轉發一出來,不過十分鍾轉評贊便已經破千,看得景舒窈那是個目瞪口呆,如果她隻是單純的吃瓜群衆,點進去這條微博還真會以爲景舒窈是個多臭不要臉愛走歪門邪道的女人。
  她看了眼對方的ID,紀文楠。
  她對這個名字有印象,畢竟對方也是一線當紅小花,隻是她們從未有過交集,她又爲什麽朝她開火?
  景舒窈皺眉,拉開紀文楠的互動排行,瞬間了然。
  ——哦,原來是宋小姐的好閨蜜啊。
  "難怪呢。"景舒窈輕笑,紀文楠這轉發後更是給話題添了把火,站隊罵她的人是越來越多,她雖然波瀾不驚,但看着那些辱罵言論說不隔應是假的。
  景舒窈不是什麽軟脾氣的人,看着那些她火氣有點兒上來,甚至想現在就打臉打回去,奈何自家頂頭上司還沒做完美容回家,她想了半天,隻好點開發布微博的界面,開始打字。
  幾分鍾後,她滿意地查看一番成品,確認沒有錯字後點擊發送。
  於是不久後,正苦巴巴在廚房下着方便面的夏阮,閑着無聊打開手機,就看見自己微博特别關注有更新,正是如今處在風暴中心的景舒窈。
  夏阮登時浮起不詳預感,她點進去那條微博,入目的是幾行字體:【照片是真的,不過不是幹爹是親爹,并且我父母感情很好,請無錘揣測的人想清楚再搞事。最後我要說明,我比誰都清楚我是一名演員,認識我的人知道我是否認真對待工作,所以我并不想在意那些跟我不熟的人的評價。】
  剛,很剛。
  夏阮差點把手機給摔到鍋裏,平時看這小祖宗又軟又好說話,不想遇到事情毫不含糊,就這麽硬懟過去。
  由於在此之前景舒窈始終都是個娛樂圈小透明,微博上吃瓜群衆見她如此語出驚人,瞬間轉發評論全網亂飛,支持的也有謾罵的也有,還有許多人冷嘲熱諷她有本事就證明與景明遠的關繫,否則就是扯。
  而且最後一句話她直接懟紀文楠,着實讓圈内圈外的人對景舒窈的膽色隻剩下佩服二字。
  幾乎同時,有粉絲發現萬年不更一次個人博的金泰亨金影帝,更博了——
  【雖然我和@景舒窈合作時間并不長,但能肯定的是她的演技和工作態度,都說清者自清,但我還是要出來幫她澄清,她是名很敬業的演員。希望大家理智吃瓜,在聲明出來前不要因營銷號的一面之詞而去人身攻擊。】
  不僅如此,他更是直接轉發了景舒窈在線懟爆料的微博,讓吃瓜群衆再次驚呆。
  都知道金泰亨是出了名的潔身自好,不論蹭熱度還是炒CP,能取關的他絕對不會選擇無視,這還是頭一回帶着如此明顯的主觀態度,去爲圈裏的哪個人正名。
  景舒窈與盛恒老總的事情,突然就變得懸乎起來。
  而景舒窈在看到金泰亨的轉發後,便摟着手機十分癡漢地嘿嘿笑了幾聲,有種莫名雀躍的小得意,高興得不得了。
  被愛豆當衆護短了,就很開心。
  景舒窈瞬間覺得讓這話題再繼續爆下去也行,被黑算什麽,還是愛豆的關懷更重要!
  她正美滋滋的想着,卻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沒跟金泰亨說過自己與盛恒的關繫,嚇得她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剛想跑出去敲金泰亨家門解釋清楚,但想了想這樣好像不太矜持,便打開微信,發過去消息:【其實景明遠真的是我爸爸!】
  過了幾分鍾,他回:【嗯,我相信你。】
  景舒窈緊緊盯着最後那四個字,半秒後她捂臉甩甩頭,興奮地在沙發上滾了幾滾,這才稍微平複心底澎湃。
  她抿唇想了想,作爲金泰亨七年老粉,她自然是知道他向來獨善其身,然而今天卻爲了她攤這趟渾水,她不由有些愧疚,【對啦,謝謝你特意發微博幫我澄清,不會對你有什麽影響吧?】
  【能對我有什麽影響?我隻是陳述事實而已。】
  景舒窈垂下眼簾,想起二人之間的差距,不由有些苦澀,指尖在輸入法上敲敲打打,發出一句話:【我沒什麽人氣,也沒多少粉絲,你在這節骨眼上替我出頭,我怕我的事會耽誤到你。】
  發完這條消息後,景舒窈便緊張兮兮地盯着二人的對話框,看着上面掛着的"對方正在輸入中",她緊張得一顆心砰砰直跳。
  終於,金泰亨回複她——
  【在我這裏沒有什麽耽誤不耽誤,隻有我願不願意。】
  景舒窈一瞬不瞬地看着這句話,眼眶突然就酸了。
  不懂事的時候,她也幻想過會遇見一個跟父母一樣無條件信任自己的人,他會永遠對她偏心,就算是真的犯了錯,他也會站在她身後永遠朝她張開懷抱。
  金泰亨是她在心裏在夢裏藏了七年的人,她從來沒有想過也不敢去想,那些美好的少女幻想彙聚在一起,會成爲他的影像。
  她已經很滿足了。
  如果注定不能站到他身邊,那她能與他有過這樣短暫的交集,她也滿足了。
  景舒窈揉揉臉,扯起嘴角回道:【金泰亨,你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謝謝你願意相信我。】
  對面的金泰亨在看到她發過來的這句話後,愣了愣。
  他覺得自己其實暗示得夠明顯了,可是每當他更進一步,這小姑娘就一退再退,也不知道那份自卑究竟是哪冒出來的。
  ——她好像會相信任何一種可能,卻唯獨不會信他主動接近她。
  金泰亨向來洞若觀火,自然能將景舒窈的那些心思一眼看透,可他從來看破不說破,隻有這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要揭開這層紙,去問她其中緣由。
  亂了。
  金泰亨半眯起眼,打出一句話發送過去:【我之前就說過,或許我不是心善,隻是想找機會接近你。】
  景舒窈收到這條消息後,又開始沒出息的耳根發燙,她胡亂掃清自己那些不着邊際的想法,半開玩笑似的:【金影帝,你這樣我會誤會你對我有意思的。】
  【你繼續誤會下去也無妨。】
  "撲通"一聲,景舒窈吃痛悶哼,揉揉被手機砸得生疼的鼻梁,這麽一下快給她疼哭了,實在是酸爽。
  但是最酸爽的,無異於剛才金泰亨發來的話。
  什麽叫繼續誤會下去也無妨?!
  不要欺負她沒談過戀愛啊!這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母胎solo的景小姐開始陷入自我懷疑中,她捂着鼻子發呆,幾乎快要控製不住自己那胡亂發散的粉紅少女思維。
  完了完了,她發現打從跟愛豆有了真實接觸後,她對他的仰慕之情,似乎逐漸變成了......
  想睡他???
  景舒窈無比羞愧,決定裝死不回消息,就這樣尬着吧。
  在沉默中度過了幾秒,她終於克製不住自己無處安放的小手,再次拿起手機,想着就隻看一眼而已絕對不回消息,打開了微信。
  金泰亨沒再說什麽,倒是母上大人的頭像頂了上來,顯示發送給她圖片文件。
  景舒窈終於找到分散精力的事情,決定暫時放下兒女情長,專注微博打臉,她將母親發來的戶口本照片保存,模糊掉一些個人**信息,確認沒有差錯後,她點開微博。
  罵戰還在繼續,熱度持續飆升,景舒窈看着那幾乎快要爆炸的評論艾特與私信,第一次體驗這種被全網黑的感覺,最初那陣惱意下去後,她倒是有點兒期待宋若韻和紀文楠得知真相後的表情了。
  事不宜遲,她不想再看那些問候自己全家的評論來找氣受,直接將戶口本照片PO上去,撂下一句"自己看"便不再理會網絡大軍們。
  不多久,一個話題空降熱搜第二——
  【景舒窈:不火就回去繼承億萬家產】

魚: 哀呀! |-| 香港最近又爆疫情啦! 我的工作找都沒機會找呀! 高考成績也很有可能變網上派😭😭

《月摘星》Where stories live. Discover 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