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顆星》

第18章-你摸摸

　　甯芮星轉頭就跑的時候沒有多想, 跑到一半的時候, 卻是後悔了。
　　心底止不住地開始唾棄自己的行徑。
　　這麽怕田柾國算個什麽事啊，跟老鼠見到貓似的。
　　呸呸呸, 人一緊張還真是連腦子都不清楚了, 她才不是老鼠呢。
　　甯芮星情急之中跑的是條小道，幾乎沒有什麽人。
　　急促的呼吸在安靜的環境下兀自無端地被放大, 不由得更加緊張。
　　百級階梯上, 遠遠地有光源傳來。
　　甯芮星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地從南區跑到了學校北區，想着，腳步慢慢地減速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田柾國會不會追來, 但他總不會跟着她跑到北區吧？
　　甯芮星越想越覺得自己想得沒錯, 但爲了確保萬無一失, 還是停下了腳步，扭頭朝身後看去。
　　這一看, 差點沒把她嚇死。
　　田柾國站在她身後不過幾步路的距離，此刻也正停下腳步回視着她。
　　甯芮星有些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當着田柾國的面臉色狠狠一變，拔腿就往百級階梯上跑。
　　田柾國沒想到甯芮星都看到他還跑，眉頭一皺, 擡腳跟了上去。
　　甯芮星總感覺田柾國就距離她不遠, 也不敢回頭看，隻怕這一看就縮短了田柾國和她的距離，或者立馬就能被田柾國抓到了。
　　她隻顧着往前跑, 根本沒看腳下的路，心裏焦灼的同時，三步並做兩步地踩上階梯。
　　一時不查，跑上樓梯的時候左腳踩到了右腳，整個人踉蹌了一下，跟着就跪倒在了樓梯上。
　　甯芮星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撐在上一沿的台階上，形成了一個緩沖。
　　夏季的衣物單薄，一個摩擦，膝蓋處便破了個口子。
　　往裏還能窺探到已經發紅的膝蓋，以及周圍逐漸淤青的一片。
　　顧不得檢查自己的傷勢，起身拍拍手掌上沾染到的灰塵，擡腳就想往上跑。
　　看到猛地摔倒在地的背影，田柾國素來沉靜的臉色有了那麽一絲明顯可見的變化。
　　瞧出她又想跑掉的趨勢，無波無瀾的眼眸彌漫上一層戾氣，壓製住心中奔湧的怒意，幾步上前就扣住甯芮星的胳膊。
　　都受傷了還跑什麽，他有那麽可怕嗎？
　　甯芮星還沒跑上幾層階梯，胳膊便被人從身後狠狠扣住，而後大手往下一落，轉而手腕便被人拉住了。
　　田柾國一手握着甯芮星的手腕，壓製在自己身前，一手半虛摟着她的肩膀，強製地將人拖走。
　　他記得百級階梯下面正好砌了幾把石椅，剛好可以用來檢查傷口。
　　甯芮星隻能被迫靠着田柾國的胸膛，跟着他往樓下走。
　　因着這般親密的姿勢，心跳咚咚地震動起來，有些小心翼翼地擡眼想去看他的臉色。
　　下頜鋒利，薄唇緊抿，明顯有些不郁，這下子什麽旖旎的想法都不敢多想了。
　　"田柾國學長，昨天那件事我可以解釋的。"
　　"就隻有那一張照片，我保證，我馬上就删掉。"
　　......
　　路上基本沒有什麽人經過，將甯芮星的聲音顯得越發的明顯。
　　"坐上去。"
　　"什麽？"
　　她跟着田柾國走，忙着仰頭看他跟他解釋，根本沒注意田柾國帶她去了哪裏。
　　此刻聽到他的聲音，順着他的眼神就看到了斜前方的石椅。
　　坐上去？
　　田柾國是要她坐到石椅上去嗎？
　　不是要和她計較照片？
　　未等她仔細琢磨田柾國的話，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便被田柾國扣住肩膀，壓着坐在了石椅上。
　　下一秒，甯芮星眼睜睜地看着田柾國在她眼前蹲了下去。
　　算是半跪在了地上。
　　甯芮星心底一驚，下意識地就想站起來。
　　察覺到她的動作，田柾國隻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聲音極低，帶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坐着。"
　　她穿的是黑色的休閑長褲，很寬鬆，膝蓋口的布料破了一大半，黑與白的視覺沖擊，顯得傷口很是突兀而明顯。
　　田柾國控製住甯芮星垂放着的腿，拔開遮擋住傷口的破碎布料，細細查探起傷勢。
　　雙臂的支撐和長褲雖然有了一定的緩沖，傷口還是紅得有些可怖，破皮的傷口與深紫色的淤青混合在一起，看上去頗有幾分觸目驚心。
　　見田柾國突然皺眉，甯芮星的心裏也跟着一緊張。
　　氣氛一時有些壓抑。
　　甯芮星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就察覺到灌了些許冷風進來的傷口處，有溫熱的氣息吹拂着。
　　低頭就看見田柾國對着她的傷口呼氣。
　　甯芮星放在石椅邊緣上的手指慢慢地攥緊，怔怔地盯着田柾國清隽的臉。
　　空氣實在太悶熱了，她覺得自己有些呼吸不過來。
　　明明隔着衣物，田柾國隻覺得滿手細膩的觸感，眸色不自覺暗沉了下來。
　　擡頭對上甯芮星呆愣的目光，開口的嗓音緊繃又沙啞，"疼嗎？"
　　想也沒想，甯芮星搖了搖頭。
　　隻當田柾國是被她的傷口嚇住了，甯芮星急忙開口，"不疼的，"怕田柾國不相信，又伸出自己的胳膊，"我是那種一碰就容易留下痕迹的體質，學長不信就拍怕我的手臂，摸摸也行......"
　　之前萊音有一次沒注意分寸拍了她一下，痕跡還是過了一個多小時才消掉。
　　"摸摸？"
　　看着眼前的細白胳膊，又聽見她說的話，田柾國的眼底閃過奇異的光，稍縱即逝。
　　開口的聲音很低，在唇齒間消散，是以甯芮星瞧見他動了動唇，卻是根本沒聽清楚他說了些什麽。
　　"學長你說什麽，我沒聽到啊。"
　　田柾國收斂住自己的情緒，放下甯芮星的腿，站了起來，低頭看她。
　　看見她面上的不解，田柾國開口解釋，"校醫院關門了，我帶你去校外讓人處理下傷口。"
　　"不用不用......"
　　甯芮星擺擺手就想拒絕，田柾國卻仿佛沒聽到一樣，扯着她的胳膊將人拉了起來。
　　"走得動嗎？要自己走，還是我抱你？"
　　聽了這話，甯芮星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有些措手不及。
　　久久沒等到回答，田柾國也不惱，伸手就要去抱甯芮星，嚇得她往後猛退了一步。
　　要不是田柾國及時拉住她，指不定又要再摔一次。
　　"我自，自己走。"
　　田柾國抱她，這樣的親密接觸於她來說雖陌生，但對象是田柾國，便是她的求之不得。
　　可是，她怕一不小心，就會洩露自己的情感。
　　到時候，田柾國不僅會疏遠她，怕也是會厭惡她。
　　後果不是她承擔得起的。
　　感受到甯芮星驟然的垂頭喪氣，田柾國側目去看她，雙眸帶着毫不掩飾的關心，"怎麽了？傷口不舒服嗎？"
　　甯芮星低着頭，自然看不到田柾國不經意外露的情緒，此刻被他一問，隻能順着他的想法往上爬。
　　"嗯，走起來才發現膝蓋骨有些疼，"怕田柾國以爲她這是在隱晦地求抱，忙不叠補充道，"就是剛開始那幾步路有點疼，現在也還好。"
　　田柾國輕聲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麽。
　　隻是伸手將手掌虛垂在甯芮星後背的半空中，防止她支撐不住，突然地倒下。
　　那傷口看着的確有些恐怖。
　　雖然他也不清楚，一開始他說抱她的時候，甯芮星眼底明明是有幾分雀躍的，想來是願意的，隻是不知道怎麽又拒絕了？
　　不過，她想做什麽，他陪着就是了。
　　-
　　田柾國帶着甯芮星去了學校外的一家藥店。
　　看着藥店老闆準備的一繫列化瘀的裝備，甯芮星不由得有些緊張。
　　輕輕扯了扯站在一旁的田柾國的衣角，甯芮星仰頭，頗有些可憐兮兮地看着他，"學長，我不疼的，我們走吧？"
　　田柾國擡手，寬厚的手掌便落在了甯芮星的肩膀上，壓製着她，"等處理好了傷口就走。"
　　大抵也是怕越待下去甯芮星越緊張，田柾國看向在一旁準備的人，語氣間少了與甯芮星說話的溫柔，恢複了以往的冷靜，"可以開始了嗎？"
　　雖然他是有點想自己幫甯芮星處理，但事關她的身體，還是交給專業的來處理比較好。
　　由於她坐着的原因，便看到了周圍擺放的瓶瓶罐罐，還是空氣中明顯的藥味。
　　田柾國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害怕，收回了自己原先壓製着她的手，改而遮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了。"突如其來的黑暗感讓甯芮星伸手握住田柾國的手，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後，猛地就想要放開。
　　卻是田柾國緊緊握着她的手不放。
　　那是田柾國的手。
　　黑暗中，所有的觀感都被無限地放大，他說話時溫熱的唇息，滾燙的手掌，無一不讓甯芮星心裏一陣小鹿亂撞。
　　這樣的親密，着實來之不易。
　　如果就隻有這一次，不如就好好珍惜。
　　想着，甯芮星放任自己回握住田柾國的手，纏得緊緊的。
　　得寸進尺的，她循着他的五指，往上，以十指相扣的形式握住。
　　膝蓋骨由於受到撞擊一時有些脆弱，在淤血被揉開的一瞬，察覺到因爲她的動作，田柾國身體的僵硬，甯芮星順勢就叫出了聲。
　　在想到可能就這一次和他的親密，心裏越發苦澀，因疼痛氤氲許久的淚意一下子就打濕了睫毛。
　　她疼，田柾國無法拒絕她。
　　可甯芮星沒想到，在她叫出聲的一瞬間，田柾國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
　　"小學妹。"
　　他的聲音很低，在那一刻，仿佛又帶上了點笑意。
　　嗓音溫柔地讓人根本沒有招架的能力。
　　"等會給你買奶茶喝，不哭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