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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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死亡岂是你说一句就行的?"叶旬泽不耐烦地说,看着面前的那副魔府地图。脑子里立刻浮现出自己在第二次庆典里画的俯视图。明显,这图和当时的魔府俯视图不一样了,他拍了拍旁边的蒋智晗,又看向地图。"那个雕像,不见了。"

"是啊。"蒋智晗嘟囔着,手不自觉地摸起了下巴上刚长长的胡子。"我们刚到魔府的时候,他们统称他们看不到雕像。嘶!"他努力思考着,另一只手拍了拍脑袋来激发更多的想法。

"智晗?每一间房对应了一个时间点。那这地图代表的是什么呢?当时的空间。有没有可能我们看到的那个雕像放错了位置?导致我们到达时间点不符合空间?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们看不到悠悠地宫殿。我们看到的是被摧毁后的宫殿。"

"不。"蒋智晗激动地站了起来,"不不不不,你还记得那个小女鬼吗?不是那个特别漂亮的那个,是那个到这儿的小女孩儿。"他比划出了她的身高,大约到蒋智晗胸口。"她就是那雕像刻的人。我们之前去过的房间和我们来的那条时间线相差不远,最多也就三四年。可是我们却穿越到了几百年前。这是一种是差错乱啊。如果不是先人学会了能力故意操控着我们回去,而是一个事故,那只要我们掌握了扭改时空的能力,所向无敌啊。比凌玉姐的怀表可厉害多了。"

"凌玉是谁?"

蒋智晗迅速地进行了解释,显然对后面的话更有兴趣。"你想想啊,操控时空就可以把鞭子放在任何一个时间点为那时的你提共。或者从天而降一块巨石压死不喜欢的人。甚至追女孩儿都方便好多。"

叶旬泽想了想,不出一会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你准备怎么实现?就不能脚踏实地点吗?整天痴心妄想。"

"想一下嘛,又不掉块儿肉。"

两人陷入了一阵沉思,盯着面前的那副图。"魔府已经有很多处发生了变化,老叶你看啊。魔府南边的宫殿都变了样,还少了许多。北边的宫殿也在加大。魔府正在慢慢修复以前的光辉。越来越强了。"他指向魔府后面的森林"就连这片林子都大了呢。"

他们依然记得带他们进入魔府的那张图。那时,森林已被分为三个区域,一个为浅色,树木尤多、第二个为深灰色,树木明显稀少了、第三层为黑色,密密麻麻的树木布满了正片林子。哈迪斯的宫殿也比现在气派了不少。而且就连最南边的那个小房子也和佑幽的差不多大。花草树木随处可见。这也是这幅图值得称赞的地方。它精准地标志出了小到一棵草的位置。

蒋智晗把烛灯拿了过来,"认识这么久,我好像很少聊我自己的事。倒是听你这个以前话少的像个哑巴一样的人说了不少。为了纪念我二十年的人生,我大概给你说一遍吧。说完,你就在原地等着我,我走个世上每个人都会走的程序。然后就立刻回到你身边。我都愿意跟着你去参加庆典,你不会连这一会儿都等不了吧。"

没等叶旬泽回答,蒋智晗就已经开始讲述他的人生。"我的家庭一直很幸福。幸福到我五岁时都没搞清楚为什么我爸突然收拾行李离开了我们。我弟弟当时才一周岁啊,他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后来父亲组建了新的家庭,偶尔也会把我们接过去玩。他老婆对我挺好,小时候总是送我各种奥尔曼玩具和卡片,还带我去游乐场,像个第二个母亲一样。

"我当然想看到我父母幸福。但是他们以前明明那么恩爱,为什么我父母突然决定分开?

"有一天春节,她躺在沙发上抱着一桶冰激凌,我和弟弟靠在她的两边,身上裹着一层厚被子,看着一群藏族人跳着民族舞。窗外下着雪,放着烟花。我妈妈笑着泪从眼角落了下来。三十五岁的她那一笑依旧魅力四射,就连六岁的我都有点被我妈的美貌征服。比起那次,她以前的笑容都好假。

"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人的笑容能伪装的那么真。如果一人没有发自内心地效果,之前的种种笑容、幸福很有可能都是装出来的。"

"那你的笑呢?"叶旬泽问道,"也是装出来的吗?"他想起蒋智晗一个个奇怪的表情和夜里的哭声,总是能像个五十人一样对他嬉皮笑脸。"蒋智晗。"他叫了一遍他的名字,不是为了博取他的注意,而是为了激起回忆。那日在婆婆家蒋智晗本是满脸忧愁地苦思冥想着。叶旬泽只是轻说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就立刻笑了。一下变身成那个小太阳,放射灿烂的光芒。

蒋智晗头歪到一边,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你觉得呢?"

"......你继续说吧。"叶旬泽不想再与他发生无用的争执。尽力让自己沉溺在蒋智晗讲述的故事中。

"小时候他们经常把我送到奶奶家。我还以为是因为爷爷奶奶想我,我也想他们。想他们家的糖、想他们家的小狗、还有源源不断的零食。我每次都很向往去奶奶家-终于没人催着我写作业了。我不知道,我每次去奶奶家过夜的时候他们就大吵一次。我一回来立刻装成幸福美满的小家庭。我想正是因为他们频繁的争吵才造成了我弟弟一耳失聪。有一次我被送到了我奶奶家呆了一星期,这个星期后我爸就收拾着行李走了。想想他们做的也没什么错,毕竟如果我知道他们感情不好,只会强行把他们的手放在一起。动画片里说只要拉拉手一切就都没事了。还是演一下对我好。可是要演就演到最后,要么就甭演。演到一半就放弃,对我的打击是最大的。"

叶旬泽向他伸出了右手。诚恳地看着他的眼神。"我信动画片里的话。"

蒋智晗看着那只布满了咬痕的大手,轻轻地拍了他的手掌,怕弄疼他不敢握住。叶旬泽的手就像抓到虫子的猪笼草一样啪唧一下握住了蒋智晗白嫩的手,使劲上下甩了甩。这才松开。

"我们未来要一起走的路还很长,现在不把手握紧,以后就握不住了。"叶旬泽说着,正儿八经看了蒋智晗一眼。吸一口气,能闻到他身上一股太阳的味道。他的眼睛很透彻,皮肤白净,眉宇间透露着温柔、阳光,深处又有着神秘的一种独特感觉。

"动画片上说的是情侣拉拉手一切矛盾就都化解了,你瞎凑什么热闹。"蒋智晗说着不经意笑了几声。

"朋友比情侣更容易和好,不是吗?"叶旬泽回想着以前他们之间发生的小争执,"情侣之间说只需要陪伴都是客套,谁不是希望对方多点嘘寒问暖,每时每刻守在你身旁。朋友不是。"

蒋智晗点着头,接着叶旬泽的话:"哥们儿只需要站在你身旁,她再怎么开玩笑你也不会生气。长时间不见会想念,但不会抱怨。没有对他的控制欲,发自内心地想跟他玩,并肩作战,盼着他能越来越好,这种感情是单纯的。爱情比这复杂,但不一定比这美。难道你就是嫌谈恋爱太麻烦了才一直单着的?"

"你还讲不讲了?"叶旬泽岔开话题,咬紧下嘴唇,眼神飘忽。谁还没个青春懵懂,没喜欢过几个女孩。叶旬泽这看起来冷若冰霜的人也不例外地曾对几人怦然心动。高中毕业那一天,他的暗恋对象向他表白了。他板着脸正言厉色地拒绝了她,对她的好感霎时下降。次次如此,每当他发现他喜欢的人注意到了自己,对自己产生了好感,那么他就不再喜欢这个人了。叶旬泽自己也觉得奇怪,但事实摆在那里。他喜欢的人不能喜欢他,因为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的喜欢。

蒋智晗拱了拱鼻子,"还不是你总打断我,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演到一半就放弃对你的打击很大。"叶旬泽提醒道。

"哦对对对。打击肯定是有,但是看到我妈那么开心,我不可能抱怨什么。"他神吸了一口气,张口停在了那里。缓慢地低下了头,温柔地笑了,"高中的时候我得知了我的身份,去神殿了一趟,回人间后记忆和所有人类一样被抹去。不过和遇见你比起,那段时光不值一提,毕竟我也记不起来多少。在魔府有魔、鬼、魂,这可比和神打交道有意思。"

"好了,想说的也都说完了。"他摒住了呼吸,想以人的名义最后再看上叶旬泽几眼。他的蓝色眼睛越来越黑,脸上贴着血迹,抿着嘴藏去所有情绪。憋气真的能自杀吗?

天桥已断Where stories live. Discover 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