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桥已断

起风

"这和你不让我碰你的鞭子是一个道理。怕我沾上血，踏上那条不归路。武功再强，杀念又不减，有什么用呢。"蒋智晗直勾勾地看着面前正在逐渐枯萎的树木，"修心很重要。等我们都厉害了，你教我武功，我教你心术。"

至今，叶旬泽还不知道蒋智晗到底是什么。魔？神？人？都不像啊。他不好意思开口问，便转移了话题，"庆典快到了，你怎么想的？"

蒋智晗没有一丝犹豫，道："不是说过了吗，跟你一起参加啊。当时说过要守护着你，无论你什么时候怕了，一回头，我就在身后。那当然要遵守我的诺言了。"

"我自身难保，当不了替你挡子弹的步兵。如果能争取到回人间的机会，你就回去。如果不能，你在这里等我就好。"他违心地说道。

光线暗了，可叶旬泽依旧能看到蒋智晗坚定的，不怕死的眼睛。他有点发橙的唇上扬，露出六颗洁白的牙齿，甩甩胳膊道，"你这辈子是甩不掉我喽。"

叶旬泽被蒋智晗的话逗得微笑了一整路，眼中莫名多了细微的泪水。分不清是被他感动了，还是在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不过无疑的一点是，他恨自己总是在对错两岸徘徊，慢慢沉没于深不见底的湖水。他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怎样，不知道以前做的怎样。甚至点头还是摇头，他都不知道。

两人来到了两只黑天鹅出现过的那条小溪。蒋智晗打破了也旬泽的深沉。

"怎么又来这里了？要不我带你转转吧，最近我可是这片的熟客，哪边有好吃的那边有好看的花我都知道。"

叶旬泽把手指放在了唇上，握着鞭子的右手微微颤抖。组成鞭子的一节节骨骼碰撞的声音有点像铜铃。叮铃铃！叮铃铃！"那个声响，就是在这里听见的。"

"奎兄宫殿里听到的声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不过你每次一来这都特别紧张。看你抖得鞭子都让你当乐器使了。嗯......听起来像是'发'的音。"蒋智晗握住了叶旬泽不停颤动的手，"别晃了。"

"不怕。没什么可怕的。"嘴硬的叶旬泽偷偷闭上了眼睛，用起刚学的平静心情的方法。身体防空，把一切精神集中在眼部。突然，魔府的画面再次在眼前呈现。这次，他不用从北边的大门进入魔府，直接站在了睁眼所见的林中，只不过蒋智晗突然不再站在身旁。他顿时一惊，不仅没有平下心来，手反而更抖了。他与蒋智晗相处的时间不多。可一次次的偶然经历，再加上他的不离不弃和花言巧语。蒋智晗早已成为了他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蒋智晗又更加使劲地攥了一下叶旬泽的手，鞭子才慢慢不再发出次骨骼相互摩擦的声音。"音都升调了，还说不怕。"

叶旬泽身后突然感到阵阵阴森森的风吹过，各种杂乱的声音在脑海里循环播放，明明那么明显，却那么薄弱。那声音仿佛动物的嘶吼，也仿佛僧人的祈祷。整个林子又一次在他脑海中浮现。没错，画面里依然没有蒋智晗。他已第三视角看着自己高挺的身子；一米九的身高还能显得那么无助。嗖！嗖！嗖！已是傍晚了，冷风吹来不奇怪，可是这风一会从东一会从西，毫无规律地乱刮可不多见。"蒋智晗？"

"我在。"他声音不大不小，不强硬，却又有力。不柔弱，也不过与澎湃。简直不能再完美了。

"你有没有听到风声？"

蒋智晗摇了摇头，"难得的安好静夜，清风拂过，星星明亮，湖水清澈。今天可是游玩的好日子呢。"

叶旬泽叹了口气，"和你说话好难啊。我问的是你有没有听到风声。"

"仔细听能听到一点点风声。怎么了，你炼出了顺风耳？"

"这声音，你不觉得奇怪吗？"叶旬泽喃喃道。手中的鞭子不慎脱落。大脑陷入一片混乱，像是短路的电视机，不断切换这场景，唤起他的不堪回忆。来不及反应，他就又回归正常，和蒋智晗大眼瞪小眼。

他弯下腰，捡起来鞭子，这次专注于现实。缓缓叹了口气，风再也没有向他刮来。树枝彻底干枯，不少掉落了下来，摔在硬邦邦的土地上。嘎吱！

"你听！蒋智晗，你听！"叶旬泽突然心血来潮，手也不抖了，头也不痛了。令他费解、心酸、难过的事情也都纷纷烟消云散。

"嗯.......但是这个音我听不出来，不过应该是个和旋，还是个不和谐的和旋。"蒋智晗说道，"哈哈，还是你的鞭子发出的声音比较好辨音。"他吸了一口气，一下才出了叶旬泽的心思。"这世上有很多发出相似声音的东西。依记忆判别这两个声音是否相同很难的。"

叶旬泽摇了摇头，"我觉得万物不知有五种。你躲远点，二十米外。"

没有反驳，蒋智晗转头就走。没想到会这么干脆，叶旬泽加了一句："别走太远，要肉眼可见的地方。"

"知道了，胆小鬼。"蒋智晗笑得肩膀都不自主地耸起。站在小溪边，冲小溪丢起了石头。但愿每一颗蒋智晗扔出的石子都可在水中飞上一段，由他操控。

哗！蒋智晗连忙回头看了一眼，叶旬泽甩出鞭子，将那棵树砍断，流出了墨绿色的汁水，看起来有些恶心。鞭子只是滑过了旁边的几颗树木，可是鞭子锋利无比，树又极其脆弱，好几棵紧接着叶旬泽砍的那课倒在了地上，纷纷流出了它们的血液。

远处，叶旬泽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的黑影，各个角落又挂起了杂乱的风。"你过来！"叶旬泽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