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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捆在臂上的绿色粘液令人反胃,还发出一股腐烂食物的酸臭味。卓越的骨骼仿佛正在被这些液体腐蚀,正嘎嘣嘎嘣地响着。两边的尸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土黄色的骨头散架,像被子一般铺在骨头上的皮肉也裂了开。

"太阳"开始像东移去,这人生中能看到这么一次向东飞行的太阳。只见火球长长的尾巴像神龙一样摇摆着,鸿鹊的脑子也随着太阳动了起来。

它散发出的光芒是不可思议的,一下子就把这片大地都印成了火红色;周围的植物霎时提前枯萎。

卓越这一辈子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竟觉得有些唯美。一棵棵遮天蔽日的老树没了生命,树干丑陋无比,可被红光照的荧起光来的树梢实在是太惊艳了。比以前长满了巴掌似的红叶还要好看,枝头仿佛被火苗点燃了。

小鸟就立在那些已被"烫"红的树枝上,卓越都害怕它们会被煎熟。

这景色虽美,但可怕的元素更多,卓越根本来不及欣赏。卓越一飞飞起了十余米,看着底下懊恼的尸体,团成了一团,纷纷抬起僵硬的头来仰望着飞在空中的卓越。有的尸体蹲了下来另一个尸体踩在了它的肩上,一个接着一个,这些体重较轻的尸体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垒到了十米,摇摇晃晃地不断向卓越靠近。唱着歌的鸿鹊也都蜂拥而上。

一只只叽叽喳喳叫的小鸟变成了屈服它们的鸟笼,把正中央的卓越困住了。巨大的噪音足够把卓越振聋,况且这扰乱人心的音律更是让卓越没有反手的余地。她收起翅膀,深吸了一口气,还吸进了不少蓝色的毛毛。竭尽全力忽闪开翅膀,把自己两边的黑翅当成了巨型扇子。

风吹散了几十只瘦小的小鸟。趁着这风扰乱了这上百只鸿鹊,她拼命地拍打翅膀向上飞行。

就在这时,脚踝被什么东西使劲地向下拉了拉。是一只手,一只鸡极其骨感的手,卓越低头看了一眼,那两个空空的洞替代了眼球正冲着她。他底下还有好几个尸体,无比团结地向下拉着,几十个东西拼了命地往下拉,卓越区区一个人根本没有能力反击。

讽刺的是,这些东西恐怕还可以自由移动,可以表达自己,可以看见这身边的一事一物时恐怕都没有和周围的人这么默契地配合过。可是这死后却这么规则有序地相互扶持,什么都不图,简直比死前的他们还要善良。要是大战的时候每个人都不顾己地齐心协力,绝情绝义地拼搏,也许魔府就不像如今这个样子。

有的时候只有断了私情杂念,没了意识,这人才能配合地天衣无缝。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后来的人们喜欢控制这些没有生命的东西。

就像脚上被缠上了一根绳子,她好比坠落人间的黑天使,无奈之下从奔向自由的天庭沦落到了如此凄凉的世界。就像那些鸿鹊一样,她一落地一群尸体就像恶虎的嚎啕大口一般把卓越吞了进去。

转眼间上下左右都是一个又一个的尸体,空空如也的眼睛和腐烂的土色皮肤。玉米粒般的牙齿在她的身体上磨着,很快切开了嫩嫩的肉。

对付这些东西卓越不想动魔力,有这么多鸿鹊在身旁力量很快就会被耗尽。到时候恐怕就插翅难飞了。

可当几十具尸体铺在身上撕咬,她单凭肉搏不一会儿就回皮肉就会被啃没—

卓越回忆到这里突然停了,她突然哽咽着,强忍着泪水笑了出来。叶旬泽期待地等待着她继续说,想知道后面的什么故事。可当他看见在为光的照射下两着白光的泪珠滴下就不再期待。

"没事,等我们出去有的是时间。"叶旬泽安慰道,这次的言语最管用。他用右手轻轻抚了抚卓越的背,又戴上了越发熟练掌握的假笑。

胯在肩上的弓已经磨破了皮,在肩膀上印上了一记红。叶旬泽的手指头被动的发紫,使劲一掰或许就掉下来了。雪贴在头发上把叶旬泽变成了一个白发老人,穿上红的服装挎着麻袋子就可以钻烟囱了。她听着卓越的故事听得入迷,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去处,就油这两只脚带着他走。卓越的声音听了,他又被拽回了现实,疼痛到麻木的双脚,快要抽筋的肩膀,快要落枕的脖子,心灰意冷的状态。他无意间开始喝鸿鹊一起哼着不断重复的邪调,慢慢对这些鸿鹊免疫了。

雪、血,他看到了参杂着血液,肉末,皮毛的雪。这地方前不久一定是发生过激烈的斗争。看到这些并没有让叶旬泽新生恐惧,他徒手打过人,拿刀砍过脖子,用鞭子劈过房子,捏死过翼蟒龙,还射死过鸿鹊。从从前的不忍直视到现在看到血肉就热血沸腾,他已经经过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仔细一听,叶旬泽能听到颚骨张合的声音,能听见怪物的惨叫声。他和卓越对视了一番,调整好了弓与箭,随意摔了摔手中的鞭子。两人都知道这声音意味着什么,他们走到了森林的中央,到了所谓的尽头。

可有意思的是,叶旬泽根本不怕了。

天桥已断Where stories live. Discover 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