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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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逸没有一秒安分,不停地舞动着无比纤细的胳膊,冲空气拼命地踹。"你确定他不会挣脱?"蒋智晗双手放在叶旬泽的肩膀上,躲在他的身后。他的沉重的呼吸声挠的叶旬泽的脖子非常痒。

"我的鞭子很结实。"叶旬泽看着周逸的眼睛,颜色一点也不比叶旬泽的瞳浅,可就是显得空洞无神。与此同时,绿色的液体不断从他的体内缓缓涌出。

"嗯我知道可是......"蒋智晗语速已经相当快了。不过还是没有赶上叶旬泽的动作。没等他说完,叶旬泽就绕到了周逸身后,他的后被已经被绿色覆盖。叶旬泽正要抬起蒋智晗的剑,犹豫了一下,又把它扔到了不远处,用手来触碰周逸的背。察觉到自己身上增加了温度,周逸的手飞速地弯曲到了身后。此时他的双臂形成连个弧形,并不符合普遍的骨骼构造。

还好叶旬泽的手抽回来的够快,不然手腕上又要增加一处疤痕。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液体恶心得像鼻涕。这液体姑且称作为尸液。尸液粘稠的像蜂蜜,闻起来有一股钢铁的味道,看起来就像沾染了一滴绿色颜料的胶水。

叶旬泽走到小溪边,把手冲洗干净。或许是蒋智晗的错觉,叶旬泽一走,四周的温度便突然下降,他连忙又后退了两步,离得周逸越远越好。叶旬泽回来后,蒋智晗继续说:"可是我看这树很脆弱啊,树万一倒了呢?"

"不要乌鸦嘴。"叶旬泽见蒋智晗又慢慢靠近自己,默默用左手藏起刚刚摸过尸液的右手。"那绿色的东西不恶心吗,你还离我这么近。害怕就别凑的这么近。"

"切,这有什么好怕的。"蒋智晗盯了周逸一秒瞬间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叶旬泽也跟着"切"了一声,"逞能。"

"你还有脸说!也不知道谁刚才一来这儿就慌得手抖个不停。然后谁在哪儿说'有什么好怕的'然后继续抖。诶哟,这人到底是谁啊?"蒋智晗小声笑道。

终于,叶旬泽也绷不住了,呵呵笑了几声。持续了几秒,他又严肃了起来,"别靠的那么近,我身上脏。我希望你一直保持你的纯洁,一滴血不染,一点污不沾,不要像我一样。好吗?"最后,叶旬泽还是进他所能地微笑。可比起不久前的笑,这个笑容太假了。真正小的时候,他的眼睛会弯,苹果机会更加凸起。特别是眼睛,蓝宝石般的双眼会善意地盯着对方。

"可我不觉得你脏,也没有觉得我自己多干净。别忘了,奎兄宫殿那日我可一直就守在你身边。还有前天穷奇战后,是谁不顾他人旁观向我奔来。"说着,蒋智晗轻轻捏了一下叶旬泽的脸,把上扬的嘴角拉了下来。"都已经演了一天了,还要跟我假模假样的微笑,不累吗。"

周逸终于累了,动得越来越不频繁,吼声也渐渐变成了哼唧声。叶旬泽低头思索着,无言反驳。自相矛盾的是,他需要一个蒋智晗陪在身边,寻个安慰,寻个祝愿,寻个可以理所当然的活下去的理由。他又需要蒋智晗远离自己,不沾杀念,不沾血迹,不要成为沉静在杀戒的人。可惜这两件不可兼顾。

看着叶旬泽微微皱起的眉毛和忧虑的眼神,蒋智晗向小溪边摆了摆手,"你看溪边还有好多石头呢,我们把它们都扔到河里去。就当发泄怒火了。"

叶旬泽呆若木鸡,像被石化了一样地站在那里,盯着自己的那根鞭子。鞭子两边尖锐的锯齿状骨骼已刺穿周逸的皮肤。蒋智晗拽了他一把,却被他无情地推开。他不知道刚来到魔府时问到的那甜甜的空气飘到了何处。又是那一瞬自己的体香多了一股血腥味。魔府美好的感觉非常假,但是引起的痛又是那么的真。"罢了,来日方长,也不差这一天。"蒋智晗自言自语道。

四周鸦雀无声,就连风也短暂地歇息了一会。

很明显,两人都察觉到不对劲。"叶旬泽,周逸不动了。"

周逸脚下那片地已被绿色的液体覆盖,而他身上不再滴落绿色的液体。眼睛没了颜色,看起来分明是一具干尸。小心翼翼地,叶旬泽碰了一下他的胸口。没有反应。他缓缓地增加压下,周逸依旧没有一点动静。周逸眼珠啪唧掉到了地上,面部裂开。目睹了全过程的叶旬泽只是默默地取下了绑在他身上的鞭子。周逸摔在了自己的绿血中。

从他的身上掉落了一点比沙子还细的粉末,落地的那一刹那就与泥土融合在了一起。它独特的香味却永恒地尊在于这片泥土。叶旬泽对这相为很熟悉,毕竟刚在花海里坐了整个下午。一朵母亲培养出的花被周逸紧紧地藏在衣内,以至于死后与他融为一体。"我没想杀他,我......真的没想杀他。"

"或许对他来说,也是解脱吧。"

叶旬泽摇摇头。见到他本尊的那一霎,叶旬泽就仿佛认识了一个人。周逸这个名字,不再是一个人物,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不知道他生前何样,可方才掉下带着花香的粉末已经说了太多太多。死前就遭遇不测,死后还不得安稳。叶旬泽怎么能怪他对自己出手,暴躁起来,发泄怒火。但叶旬泽又做了什么。他放干了周逸的血,又一次杀死了他。他跪在了周逸得旁边,无法直视这具发臭的尸体,"对不起。"说完又打了自己一巴掌。"他都听不见了,道歉有什么用。"

"叶旬泽周逸早就死了。你从来都没有杀过他,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行吗?"蒋智晗蹲在了他的旁边,轻拍着他的肩膀。

把话说出来,心里总会好受些,可是一道这种时候,叶旬泽心里的话却非要憋着不说。像被点了穴一样跪在那里,只有头左右慢慢摇动。闭上眼睛,泪逐渐从右眼流下,唇开了一个缝,吐出那最无用的三字:"对不起。"

他闭着眼睛,不知道旁边的蒋智晗也跟着下了跪。多次见叶旬泽的眼泪落下来,蒋智晗曾想过开口,可每次都舍不得打破这宁静。他的每一滴泪仿佛都带走了一点怨念。对自己,对这世界,对命运的怨念一点点的流走。若要等这些怨念全都流淌完是不可能的,少一点是一点吧。

蒋智晗跪着跪着,就睡着了。叶旬泽睁开眼便看他安然地睡着,下巴快要杵到胸口,腰弯的跟个虾米一样。

他挑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那里景色不错,一棵棵树笔直向天,完美衬托着深蓝色的天空和点点星辰。它找到了一根最粗的树枝,用它挖起了土来。不过很快他就放弃了,因为用树枝挖真的太慢了。他拿过了蒋智晗的剑,瞬间提升了不少效率。

坑挖好后,他把臭烘烘的尸体抱了起来。皮包骨的尸体非常轻,以至于颠一下就会飞起来几厘米。轻轻地,他把周逸的尸体放了进去,再跑去从地上捏了一把带有香气的粉末,重新撒回他的胸膛。双腿一软,他又跪了下来。就这一晚上,膝下的黄金都被他跪没了。"安息。"说完后,他停顿了几分,一点点把土填了回去。亲眼看着周逸的尸体一点点又一次被埋没。

此事做完后,第一缕阳光照在了大地上。绿油油的嫩叶在树尖上又一次发芽。叶旬泽擦了擦头上的汗以及脸上的泪。


天桥已断Where stories live. Discover 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