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鹊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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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叶旬泽一直想着卓越的小挂件,那清脆的铃声依旧在耳边徘徊,连卓越的双目都不敢直视。卓越看出叶旬泽心不在焉,讲起了往事,"阿逸你小时候怕黑,入寝从不需灭灯,第一次跟着爹去深林出了不少丑,你想听吗?"

"糗事不听也罢,儿时的我难道就没有做过光辉的事吗?"天上的太阳靠着叶旬泽的皮肤,幸好脸上的泥没事,既没有融化也没有干掉,裂开。魔府一日便度四季,现在正午之时正是夏天,最炎热的时候。叶旬泽巴不得脱下他的衣服,半裸着走,这天气可比人间恶劣多了,春天比人间漂亮,夏天比人间炎热,秋天比人间舒服,冬天更是无比寒冷。

卓越思考了一会儿,双眼一亮,从腰间的小兜里掏出一个制作并不精良的草编小蚂蚱。她有一对蓝色眼睛,和周逸的可以说是一模一样。除了显眼靓丽之外还有一个好处,至少应该是个好处,那就是不方便看到泛着的泪水,若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到她的眼睛有一次湿润了。"阿逸从小招人喜欢,有不少意同道合的伙伴,不到习武练法的年级时就一直一起玩耍。那时我年纪也不大,和母亲出去人间游玩时带回来一只蚂蚱,自己编了个潦草的笼子把它养了起来。要知道人间之物能在魔府里生存可谓是奇迹,我极其爱惜它,对它比对自己还要上心,还兴起便给它起了名字,为仙儿。现在想想,区区一个活不了几个月的昆虫竟有'仙'这样神圣的名字实在是可笑。就算搜遍各个角落我养的这个宠物也是独一无二,因此引起了你的好奇,擅自放了出来供你和伙伴们玩弄,不一会儿就放生了。之后你用枯绿的叶子编了一个,哭着跟我道歉。年纪小嘛,我根本没有理你,直接把它扔了出去。"

可是如今它怎会莫名奇妙地回到了卓越的手上。"可是你那一双巧手编的那么栩栩如生,我怎忍心就这么扔掉,你走后就偷偷地捡了回来。"叶旬泽听到这儿满声讽刺地笑了一声,半嘲笑卓越好面子不肯当面原谅周逸,另一半嘲笑自己。明明心底那么疼爱妹妹,非要在这层爱上披上恨的外壳,强迫自己让心中的那份嫉妒压过每日相见逐渐磨出的爱。

叶旬泽看了看卓越手中的蚂蚱,这哪里像蚂蚱,连动物都爱不着边。就像一捆圆柱形的叶子绑在了一起,就连那几条退都看不出。"姐姐我手可不巧,你看这哪里像蚂蚱,分明就是一团毫无规律的草。"

哪怕之前卓越没有怀疑过周逸的身份,但是现在也算是心知肚明了。面前的这位周逸若真是像他所说的失忆,什么也记不起来了,怎会知道人间才有的生物的名字,更别提样貌了。但这不妨碍她继续温柔地冲他微笑,娇惯他,宠爱他,仿佛就像她在叶旬泽身上弥补周逸一样。周逸和卓越相识了整整十八年,姐弟二人也算是再熟悉不过的亲人,自己的瑕疵缺点肯定对方了如指掌。可这周逸在她的嘴里处处完美,就连一个已经被磨得不成样子的小玩意儿都能被她的吹成旷世杰作。"没有,你看,"她指着草编蚂蚱的地步上捅出的几根草,"这就是那几只腿,"她又指在稍微长一点的被折成两半,就要断掉的一颗草,"这就是后腿。以前就连脸部轮廓都有的,这么多年了,自然没有当年那么精良。"

不知不觉中,周围的房子越来越小,越来越稀少,枯萎的黑色树木越来越多,土地也变成了深棕色,越发松软,使劲踩上去也许就陷下去了。远处能听出叽叽喳喳的鸟叫,那阵阵高音让着气氛越来越恐怖,加上太阳已经到了半山腰,魔府今日的秋季已经到了,阵阵冷风吹过,冷中掺杂着温暖,真是雪上加霜。"听见这鸟鸣了吗?"卓越问道,有意的靠叶旬泽近一点,使他更有安全感。

叶旬泽点了点头,"嗯,还挺吓人。"卓越看他的反应像是从未听过,有一次证明了叶旬泽说谎。周逸就是埋在了这里,魔府的人不信什么风水,在最邪的地方埋下了大部分死去的魔。此处时时刻刻都能听道这种鸟叫,能扰乱脑袋,高音的鸣啼中还有低于二十赫兹的音,常人根本听不到,这样的声音使人抑郁,痛苦,后果轻则头晕,重则产生错觉,有自杀的风险。这点,是有科学依据的。凡人呆个几十分钟就有风险了。言归正传,他被挖出来后要向从他的坟那边走出森林至少也要画上一个时辰,在这个期间连一声都没有听到的话根本不可能。

"堵上耳朵。"卓越说道,只要失去魔力就不能在这里呆太久,是周逸也好,不是也罢,失去魔力这件不可能说谎,一是因为没有必要,好端端的魔没有必要再参加一次庆典,又不是什么好玩且光荣的事情。二来,根本瞒不过。

叶旬泽乖乖照做,食指插入耳朵里,突然有一点恶心,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悲伤。他想起那天自己手握着大刀砍死的那四人,染红河水的鲜血,幻想起自己独自一人又一次踏入魔府内参加所谓的庆典,有一次空无一人。他想起奎兄屋内的那阵"砰砰!哐!嘎吱!",和奎兄诡异的笑容,再想起初次和楚瑜希,佑幽,和奎兄一同行走时甜甜的空气,又是那个字:假。经历过这么多像极了一场梦,但一场梦哪会记得这么清楚,如此刻骨铭心想忘也忘不了。通常梦可是想记起来的,可是越回忆记起来的越少,像即将逝去的亲人一般,你看着他/她,想挽留却无能为力,眼睁睁地在拼命努力中看他停止呼吸。离去后你一脸迷茫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躯壳,想着灵魂是升天还是遁地,是随风而散还是灰飞烟灭,还是就像掐断了脖子的那样突然地消失。此时叶旬泽也是一样,非常迷茫,困惑,不知道这是哪里,不知道这个卓越究竟是谁,奎兄是谁,楚瑜希佑幽是谁,自己又是谁。

从那天自己凭空与他本属于的那世界,魔口中的"人间",失联,仿佛不再属于那个世界。他从未这样想过从前的事,一直以来都是想着怎么面对未来,怎么改变此时此刻。多亏了这鸟,要不然不会这样回忆自己的种种怪事。没有一件说得通,不过他不想知道结果,只求能回到从前,便会那个不受待见的高冷男孩儿,只对某些人好的那个少年。他不想成为现在这样需要跟陌生人交流,交心的人,更不想要成为别人。就算堵住耳朵依旧能听到刺耳的鸟鸣,身体随着每一鸣颤抖。

叶旬泽感到身边的那一点温暖渐渐远离,转头一看,原来是卓越走开,之走开两米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只能让不断地啪嗒啪嗒地踩在湿漉漉的黑色土壤上的脚步声能给予他一丝安慰。耳朵里毕竟有两只手指,听觉肯定是回下降,要不然堵住耳朵就没有任何作用了(虽然这样作用也不大)。他一听不到脚步声顿时慌了,但又能怎样呢,周围也就能看到一些红色的小果子,一株一株的像极了中国中部所产的火棘。若真的是火棘那叶旬泽小时候还吃过,味道酸酸甜甜,和山楂差不多一个味,而且细看有点像少年时的山楂,换句话说,少了一点山楂上的斑。

脚步声又越来越大,叶旬泽眯起眼睛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身材就是对拜的两个"S",通俗一点,就是身材较好,但也没有到人间传闻的蛇精狐狸精那样妖艳。当他能够看清她的脸的时候一片叶子就被塞进了也旬泽的口中。清清爽爽,有点辣舌头,还散发着一股野草的清香,味道很好想象,就是薄荷和迷迭香混杂在了一起,保留迷迭香那股独特得草香,取出薄荷的那刺激清爽的味道,就是这个叶子了。论样子,像绿色的枫叶或是横切的杨桃。

"好了逸逸,不用堵耳朵了。"卓越笑道,轻轻地把手放在也旬泽的下臂上,慢慢让他们垂在两边。这几天虽没有吃什么东西,但身体依旧瓷实,没有道骨瘦如柴的地步,依旧健壮,肌肉更加突出。"含着这叶子,别咽了。"

叶旬泽愣住了,"不好意思我已经咽下去了。"他咽了口口水,尴尬地盯着卓越。无奈之下,卓越又给了叶旬泽两片,这次放在了舌头上,不敢嚼上一下。

"这个鸟叫鸿鹊。"叶旬泽听到这个眼睛一瞪,他记得这个名字啊,那个婆婆当时就说要带叶旬泽去找卓越,单却说的不是她的真名,而是鸿鹊。卓越继续道,"这种鸟听起来到处都是,但没有人见过,至少见过的都死了。我的亲人,你除外,都死了,包括儿时的伙伴,都因各种原因丧命,因此无人敢接近我,给我取了个代号,鸿鹊。"

怪不得当时佑幽没有停留,而是把叶旬泽丢在那里就走了。这话听着的确有点邪乎,她身边的所有人都死了,包括周逸。叶旬泽不怕,那是不可能的。他顿了一会儿想张口安慰,可却像以前以前,哑口无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脑子里想的无法用身体来表达,只能轻轻地点了两下头。卓越突然悲伤地询问道,"你不会害怕的,不会像他们一样离开我的,对吧。"其实卓越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

叶旬泽倒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姐姐肯收留,弟弟就不会走。"

天桥已断Where stories live. Discover 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