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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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蒋智晗熟门熟路地带着他们来到了中街说书先生的那个铺子。他说这么熟悉是因为最近运东西、送信的时候总是经过这里,多少留意了一下。不知道事实怎样,反正这个理由叶旬泽不买账。

进了店,蒋智晗赶紧拉住魏阳。屋子很小,很闷,只有一个半透明的窗户,还打不开。没有准备好的茶水也没有瓜子,更没有漂亮的姑娘帮着揉肩膀。只有一个白发老头盘着腿坐在一个台上,用洪烈的嗓门说着故事,还有几个坐上去晃晃荡荡的椅子。看到这一幕,蒋智晗怕魏阳跑,牢牢地拽住他,硬是不让他走。"魏总请坐。"他拉开椅子,把魏阳按到了椅子上,双手抚在他的肩膀上,"没有美女,帅哥给你按。"

魏阳还没张开嘴,蒋智晗又说,"别说话了,听会儿故事。"

三人进来的晚了,错过了故事的开头。这老头讲的枯燥无聊,还老是卡壳,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没有连贯性也没有故事性。

这是两天前发生的事。主人公是一个小姑娘,名叫暮葛,平时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跟个男孩似的。喜欢舞剑、比武、开玩笑、最喜欢猎杀动物,是魔府年龄最小的一位猎手,也是年纪最小的魔上。自幼,父母就把她当男孩子养,三岁习武,六岁就开始连法术,十岁时就拥有了第一把灵剑。十六岁加入了穷奇队,专门捕猎中型动物。

她家境不错,父亲是一位魔王,魔力很强。母亲长得很美,小可的嘴唇,灵动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红彤彤的脸蛋,高挺的鼻梁,雪白的皮肤,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牙齿不齐,很多牙齿都已经烂掉了。她是原来父亲宫殿里的侍卫。她是长女,有一对双胞胎弟弟,不过他们无心学艺,把经历都花在如何逃过一天的课程上。

遗传了母亲的美貌,再加上从小就混在男孩子堆里,她从小到大一直都很讨男子喜欢。母亲是重男轻女的典例,即使她魔力再强,武功再高超,就算她能飞到空中给她的母亲摘星捞月,母亲还是会把照顾弟弟的义务转给她。每次弟弟们闯了祸,被批评的都是她。她就像弟弟们的妈一样陪他们玩耍,监督他们练习,但却没有一个母亲该有权威。弟弟们得像祖宗一样供着,不能打,不能骂,必须好言好语地跟他们说话。

"这样培养能出来什么货色?"叶旬泽听着,忍不住骂道。

"我妈小时候就是这样的处境,因为姥姥要操心大家的一日三餐还要再田里种地,我妈作为长姐就要负责照看弟弟妹妹们。我那些姨姨、舅舅们都是我妈打大的。"蒋智晗说道。

暮葛就因为这一件事情,和母亲的关系一直闹得僵。可是正如说书先生是所说:"她毕竟是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娃,是从母亲身上割下的一块肉啊,再怎么样,母亲不可能和她敌意。知道她幸苦,所以饭菜都给她多盛上一点,为了不让矫情的弟弟们发现,特意压一压她的那碗。夸张到什么程度啊,她的勺子都插不进去。"

向她这样貌美如花又多才多艺的女人,魔府里可不多。很多人认为女孩子就应该有女孩子的样子,文文静静的,照顾好丈夫,培养好孩子,整理一下花园,女子唯一的要求。没几人像她父亲一样要求她。要求她成为花木兰,成为武则天。她父亲对她说过一句话:"暮葛,你是一名女子。你未必要顶天立地,但一定要心胸宽广,意志坚定。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喜欢打猎是吗,拿起夕霞(她的剑的名字)和弓箭,去林子里射到你捕到这世上最大的兽,证明给所有人看,暮葛是全魔府最厉害的猎手。"

十六岁入穷奇队,同时也是求婚的那一年。就连叶旬泽这样拥有古板的童年的人听说过不少童话故事。白马王子坐着马车迎娶公主,从此幸幸福福的生活一辈子。一定要是王子,迎娶的一定是公主,而且将来一定很幸福。叶旬泽小时候就很好奇,白雪公主的母亲和国王的故事是什么样的。恶毒的皇后和国王的故事又是什么样的。

魔君想娶妾,魔君的一群贵公子们想娶妻,十六岁还未成年,但到了适婚的年龄,因为她的身体已经发育了。家里收到了很多的请柬,还有很多人登门拜访。暮葛的母亲就催着女儿找个条件好的,又看的过去的嫁过去算了。"看妈妈现在过的多好。"

好熟悉,这个故事对从人间而来的三人太熟悉了。奎桑曾经对佑幽说过,"婚礼只是对她们的约束罢了。所谓的精心呵护,在魔府,只不过是控制的委婉说辞。"

"这其中一位上门提亲的人是一位魔力不在暮葛父亲之下的魔王,同时也是穷奇队一位二十出头的男人之父。一听说爹爹要娶暮葛为妾,这男人一寻思,合着他以后要管一个十六岁多的妹妹叫姨娘?一下子降了个辈,怎么想也是自己吃亏啊。"老人讲道,"这新来的女孩儿是个硬汉子,他不敢惹,就在她身边晃悠:我家老头年纪那么大,你不嫌弃啊?"

找一个这样的,家里人也不甘心。家父的能力已经很强了,若家里的条件和加到外面的条件差不多,女儿也没相中人家,那便不嫁。母亲的观点与其不同,带着女儿拜访奎桑,这个两百多岁的男人。

作为魔君来讲,两三百岁属于非常正常的年龄,算不上太老。况且奎桑至今还是孤身一人,身边连一个女随从都没有,要是她看顺了眼,暮葛就能成为正妻。但也因为这件事,被人传奎桑不近女色。

母女二人来到奎桑的宫殿后含蓄了几句,送好酒送好肉,感觉不行使在讨论婚事,而是在求情。奎桑婉拒了这些礼物,看了看硕大的宫殿,"奎某不愁吃不愁穿,送这些是何意?要是我不收,显得我目中无人,但若我收了,显得我贪财好色。您这是让我难堪啊,不如这样,您给我个台阶下,礼就免了吧。"

她这样的女人,奎桑也不是没见过。"您是侍卫出身,或许对魔府的规矩不那么了解。我是战君,流着战君之血,也只有我的子女能成为下一代战君。固然您的女儿能被我囚禁,为我诞下一个又一个孩子,来留住我的血脉。若您甘心把这样一个有天赋的女孩送给我,那我欣然收下。并不是拥有一个好夫君就能如意一生。"

从他的宫殿归来后,父亲把母亲痛骂了一顿。隔日暮葛便消失了。有人说看到她打扮成衣服男子的模样,把头发扎起,背弓持剑一人跑进了森林里。

讲到这,叶旬泽脱口而出:"鸿鹊?"

所有人一下看向他,一个魔侍,刚来魔府不到一个月,还知道鸿鹊。老人摇了摇头,"白日里林中有很多人,都没有听到鸿鹊的叫声。魔府未知的事情太多了,我一个说书人也就只能给大家讲讲那些我平时听到的,见到的,真正发生了什么我可不知晓。"

"您说她是个野性子,也许进了暗带,或是什么危险的领域,遭遇不测了。"蒋智晗说道,"又或者是待到了晚上,深夜林中基本无人,也许就是那时鸿鹊诅咒才开始。"

"你们当真是魔侍?懂这么多。"老头看起来很欣慰,咳嗽了两声,喝了几口准备好的温水。"我累了,今天就讲这么多吧。"门自动打开,蒋智晗摇醒了被老头无聊的故事催眠的魏阳。

其他人都走了,叶旬泽走到正在慢慢饮茶的老头身边,"起死回生的事,您能再讲一遍么。我昨天听有人提起过。"

老头摇了摇头,"小伙子,我有这么个规矩,不讲听过的故事,不重复说过的话。错过就是错过了,往前看吧。魔府每天都有怪事,你也不差那一个。"

叶旬泽微笑了一下,掩盖不住失落。"您早些休息。"

走出去,魏阳捏住蒋智晗的衣领,"说好的茶水呢?舒服的沙发呢?吃的呢?美女呢?按摩呢?我就只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在那满叽叽地说着无聊透顶的故事!这就算了,屋里还贼热。白白浪费了我一个晚上。"他用手擦着脖子上的汗,道。

"你就知足吧,有个椅子坐,还有人给你按好几个小时的摩。我他妈的站了一个小时为您老人家揉背。"

"别提了,那椅子嘎吱嘎吱一直响,根本坐不稳。蒋智晗下次有这种'好事'千万别叫我,是在下不配。"

天桥已断Where stories live. Discover 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