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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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人跪成一排,魂鹭站在他们的面前,一手背在后面,一手伸在前面。叶旬泽能感觉到一股魔力发出,随后周围十人五官扭曲,用力拍这地板,大声吼叫着。还有不少人晕了过去。

叶旬泽正洋洋得意着,以为是自己经过几个月的锤炼后抗疼能力远强于别人,以至于这一点疼压根刺激不到他。正好,旁边的女生抓紧了他的胳膊随后头倒在了他的肩膀上,疼得昏迷不醒。女孩的头发要比男孩的要软,习惯了魏阳、蒋智晗等男人一起混的叶旬泽一察觉柔软的头发贴在了自己的胸口,顿时小鹿乱撞,脸颊通红,迅速把她的头支了回去,掸了掸肩膀上的头皮屑。前几秒还享受的他回想起来,觉得有些恶心,甚至心生憎恨。不过被人依靠的感觉,还挺不错的,让他更加自信了起来。

看到叶旬泽没有一点反应,魂鹭歪过头,眉头微皱,眼睛转动了起来,似乎在思考。她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在怀疑她的魔力,插着腰问叶旬泽,"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他愣住了一会,眼神飘忽,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魂鹭用眼神示意,看了看叶旬泽旁边的那几个疼得哭爹喊娘的人。叶旬泽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眯起眼睛。魂鹭毫无头绪,从未见过这样的事,咬起了唇,玩弄起了头发,"那你坐会儿吧。一会魔君就来了。"

叶旬泽没有吭声,怪怪的就地坐下,低头想着会不会是自己有什么问题,毕竟他真的与众不同。他大概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没有死过九来到魔府的人。他在想这件事的后果。他还能不能成魔。如果能,他会不会像傅恒收留的那些魔一样流浪街头,没有人愿意收留。如果不能,那他还能不能留在魔府。倘若不能留在魔府他该去哪?被丢到魔府之外的黑暗之中,做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这事情就不能细想,越想越可怕,越想越吓人。

一股庞大的力量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抬起头来,耀眼的日光碰巧照进他的眼睛里,呈现出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各样的光点。由于阳光实在太过耀眼,叶旬泽只能看出这是一个男子,身材正常,和魏阳差不多高。他脑后有一缕细长的黑发,其余的头发盘了起来,看起来像个贵公子一样。他的右手拿着一个扇子,向小腹扇着风。

魂鹭一见他连忙跪了下来。"战君。"

奎桑也点头示好,并弯下了腰,"起罢。你可是魂君的徒弟?"魂鹭点了点头,介绍了自己。"那称我为师叔就好。"他微笑道。

三百年前,奎桑的父亲曾教过魂君。魂君家族来图不小,称得上是魔府里的富商了,他父亲斥巨资才把资质不高的儿子送到了奎桑父亲府下学习。还好魂君好学还能吃苦,算是没辜负父亲花的那些魔能。

奎兄看向今年的几位魔侍,和叶旬泽四目相对,对他口语了一句:好久不见。魂鹭见战君看到了叶旬泽,便把无法夺魂的事情告诉了奎桑。"这该如何是好?"

"不必夺魂。我收了他。"他说着走到叶旬泽旁边,蹲了下来,道:"还记得多年前的约定吗?只要你肯参加庆典,我就收了你。不收你为侍卫,收你为徒。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奏效。"

叶旬泽不知是喜是悲,受宠若惊的瞪大了眼睛,"真......真的吗。"

魂鹭千算万算也没猜到奎桑会有这样的答复,酸的流了眼泪,鼻子都红了。明明叶旬泽的表现没有那么惊艳,明明没有突出到直接收他为徒的标准,凭什么为他破例?毕竟是长辈,而且魔力远胜于她,所以她把这口气压了回去,"您一贯向往遵守规矩,他本来要做翼君之徒......恐怕不好吧。"

显然魂鹭和奎桑不是一个等级的。他脸不红心不跳,胸有成竹的回答道,"我和这位小兄弟有些私人恩怨,若我不收他,也是违背了我的承诺。况且,我收留了他,必然是要把成绩最顶尖的那位让给魂君,那对他以及所有魔君来说都是好事。"他又看向叶旬泽,问他的意愿。当然,他同意了。"你带上蒋智晗,和我回殿吧。"

一旁魂鹭都看呆了,不好阻止,只能不失礼貌的微笑着,心中恨不得把叶旬泽杀死。凭什么啊?平时那么公正,被众人仰望的奎桑收徒居然这么毫无道理。叶旬泽到底有什么好啊。他是有着怎样的运气才能得到一把愿意服从与他的上古神器,还能这么快就成为奎桑的徒弟啊。独门弟子啊。就算违背师门,魂鹭也想得到这样的机会。奎桑诶,和其他魔君的魔力不可一概而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再一想,奎桑这么做也有道理。能操控上古神器的人绝非普通。不可能凭运气就能让一个那么古老、魔力那么强大的武器服从与他。这小孩来头绝对不小。

"我能否先通知我的一位朋友?"他想起屋里睡懒觉的魏阳,想要把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告知于他。因为和魂鹭的协议,他不用参加这年的成魔。

得到奎桑的许可后,他笑着走进他们一个月来居住的那间屋子,滚到了床上,双手使劲摇晃着魏阳的肩膀。"醒醒,"他轻声唤道。

"叶兄难得睡个懒觉你就先别打扰我了。"魏阳蜷缩着身体,迷迷糊糊地回答道,转头又睡了过去。

"我一会就走了。"一听这句话,魏阳坐了起来,竖起耳朵听完整个故事。问了几个关键性的问题,例如说:奎兄是谁。听完后悔莫及。"早知道我就应该参加这次成魔典礼的啊!这么厉害的人当师父我居然给错过了"他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叶旬泽不再说话,因为再聊下去就像是和魏阳炫耀了,听起来阴阳怪气的。他仓促的抱了一下魏阳,并道:"月底恒温客栈,不见不散。"随后离开了房间,只听房内传来一声:"恭喜啊!"他捂住嘴乐呵呵地笑了几声,想不到他竟然这么容易满足。

他扶起昏厥的蒋智晗,把他的手搭在了叶旬泽的肩膀上。像当年下大雪那次一样,他们跟着在前面走的奎桑向他的宫殿走去。

奎桑背着手,说:"我现在在想,我应不应该问你为什么一百年后再次出现。"

叶旬泽被问住了,不知如何作答,像个哑巴一样张着嘴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经过百年来的磨练,奎桑看起来的确成熟了许多,说话时的风度,走路时的文雅,都与从前不同。

他没有继续刁难叶旬泽,见他不作答,便作罢了。"好,那就不问了。"

奎桑没有问题,叶旬泽倒是想起了一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吞吞吐吐地开口,"奎兄——啊不,师......师父,楚瑜希和佑幽现在怎样?"叶旬泽加快了步伐,来到奎桑的旁边。

这时周围的风突然换了方向,温度也似乎上升了个一些。奎桑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没有丝毫的愉悦之意,更像是掩盖无奈的一种表情。"魔府里的人比较浮躁。若一人不喜欢你,你不妨着点他,他必然会取你首级。要是想做个侠客逍遥自在,或一个心怀天下的英雄那必然会结仇。至于是生是死,就看这人的能力了。"

奎桑的意思叶旬泽没有理解,又不显的愚钝,只能点点头,心存疑惑的继续往宫殿那里走。他看不到,奎桑的眼球一直在晃动,加快了扇扇子的频率,额头也冒出了汗,唇不断抖动。这神情,和之前的神秘大叔有点像。

他自顾自的想,佑幽和楚瑜希应该是死了吧。

渡船过了那一条河,他们来到了奎桑的宫殿,一个巨大的庭院,一眼望不到边。奎桑在他和蒋智晗的左手腕上分别系了一条红绳,上面挂着一条一直变换姿态的玉龙,如同活物一般。"戴上这个,方可自由出入宫殿。"

叶旬泽抬起胳膊,瞅了瞅他手腕上的红绳,扭扭、拽拽,像一个女孩子的头绳一样有韧性。他摸了摸玉龙,它的四只爪子抱住了他的手指。奎桑见他对这个见面礼很感兴趣,解释道,"其实以前龙在魔府里并不吉利。一直以来,我们与神对立,而龙便是神排下来看守我们的神兽。这憎恨是从骨子里出来的,后来甚至编出来了各种各样的传闻,说吃龙胆能增强防护力,保护身体,龙肉能增强魔力。其实没一句是真的。"

"第一次见面时,你们就在杀龙。"叶旬泽回想道。

"没错。魔尊是唯一袒护龙族的人,他一死,每一位恶魔都展开杀戒,没过几年就血洗了龙城。你们来的时候,龙已经不多了,留下来的都是强者,杀一只能增强很多魔能。对我们是不二之选。现在与神族的矛盾化解了,之前对龙族做的是过意不去,所以特意按照当时我杀的每一条龙的样子做了这些玉。虽然不会缓解他们的痛苦或改变死掉的事实,但至少能表达魔族的歉意。"

依他拥有的红绳数量来看,他滥杀的龙绝对不少。听了这个故事,叶旬泽打心眼敬佩魔尊。他居然肯逆流而行,在所有人都恨龙族的时候站出来维护他们。

奎桑看出来了他的那点心思,道:"魔尊本是神族。他的心上人是龙族,自然会站出来袒护。"

原来是个恋爱脑。奎桑提醒了一句,"他的第一次死正是因为这位龙族姑娘,所以你莫觉得违背大众之心是伟大的。"

"第一次死?"叶旬泽皱褶眉头,问道。

"你之前问过的万枯亡,就是他的第二世。魔尊和神族首领神帝战后两败俱伤,分别告知众人他们已逝去。实则分别藏了起来,重新修炼。讲这个是想提醒你,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谈情说爱总会耽搁一些。"

除了被女鬼惊艳到的那次,叶旬泽从未对一人心动过。也没有奔着找一个托付终生,白头偕老。他现在想做的,就是活着。有个吃的,有住处,有记得他的人,在意他的人,有活着的意义。不用非得歇斯底里地爱一个人,不用非这个人就不行。

不过他毕竟是男人。前几天做梦时遇到了那位女鬼。她拿着一把红色的扇子,穿着黑色的短裙,薄薄的红色面纱遮住了鼻子和嘴巴,在魔府的小胡同里跳舞。那双清澈的眼睛放到叶旬泽的脸上,清纯的笑起来,看到他的到来也美滋滋的。

蒋智晗在他醒后描述他,"你是做春梦了吧。我看你一直腼腆的笑,脸还红彤彤的。那人是谁啊?"

心动归心动。看到那么完美的人,谁能不心动。他并没有暗恋她,或对他有什么不正当的想法,只是一见到她的样子,心里就会很开心。比喻不恰当点,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女儿一样。感觉她像个孩子一样单纯,不知道这社会有多限额,不知道存活下来有多困难。只有凉爽清澈的大眼睛懵懵懂懂的看这硕大的世界。只要她不动别人,没人舍得动她丝毫。

"我知道了。"他对奎桑点了点头。

天桥已断Where stories live. Discover 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