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輝背後出了一層冷汗,巨大的驚恐和求生的欲望讓他掙脫了周亮的束縛,從馬廄裏跑出來,但在慌亂掙紮的時候,他随身攜帶的名牌落在地上。
他沒空也沒有餘力去撿,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馬廄,身後周亮沒有追出來,但他卻仿佛能感受到周亮毒蛇般陰冷的目光始終鎖定在自己身上。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名牌也丢了,周亮肯定會想辦法把殺人的事情栽贓到他身上,加上自己今日牽馬的舉動,他身上的髒水怕是跳進邢北河也洗不清了。
他也有想過去找大将軍,将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但這樣一來,他與周亮之間的勾結也必定暴露,且北辰隆會不會相信他的話還是兩說,巨大的壓力和恐懼擊潰了梁輝的心防,讓他下意識地選擇逃避。
他離開了軍營,也沒有回家,慌不擇路地逃走。
隻是他才剛出軍營不久,就被大将軍派出的人将他擒了回來,見到北辰隆,他就知道,如果他再不說實話,他真的會死。
比起被不明不白地處死,梁輝還是想臨死掙紮一下,他哭喊着将所有事情和盤托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将真相講出來。
北辰隆等衆越往下聽眉頭皺得越緊,林傲雪也極為詫異,誰也沒想到,一個墜馬事件竟然會牽扯出那麽多人。
若此事真的是周亮一手謀劃,那他也算是智計過人,有那麽深的城府。
這件事如果辦得順利,他既可以為妻子陳氏出一口惡氣,同時還能将責任全部推脫到梁輝身上,讓梁輝做個替死鬼,自己卻摘得幹幹淨淨,一點痕跡也不會留下。
待梁輝将經過原原本本地講完,北辰隆氣得渾身發抖,他沒想到自己眼皮底下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憤怒至極,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實木的案幾竟咔咔裂開幾條裂縫:
"去!把周亮和陳二的妹妹都給我抓過來!"
林傲雪目光閃爍了一下,北辰隆不愧為中軍之将,內力可是深得很呢。
侍衛領命去了,北辰隆又格外與楊近說了幾句話,楊近點了點頭,走出營帳将北辰隆的命令傳達下去。
很快,周亮及其妻陳氏便被帶到北辰隆面前,相比陳氏的慌張,周亮顯得鎮靜極了,他被帶到營帳裏的時候,一點也沒露出心虛害怕的情緒。
梁輝見到他,立馬激動地站起來,驚怒交加地咆哮:
"周亮!你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我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坦白了!你別想把自己摘幹淨!"
周亮冷漠地掃了他一眼: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梁輝像個瘋子一樣哈哈大笑,瞪眼看着周亮,目光怨毒:
"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
"你簡直像條亂咬人的瘋狗!"
周亮不為所動,面無表情地說道。
"夠了!"
北辰隆厲聲一喝,周亮和梁輝都收了聲。
楊近掀開門簾走進來,掃了一眼梁輝,又将目光看向周亮,質問道:
"今天下午陸升墜馬之後一個時辰,你在什麽地方做什麽?"
周亮沒有猶豫,簡短地回答:
"回禀督軍,屬下在軍營藥庫清點藥材。"
"你說謊!"
梁輝焦急而憤怒地插話,卻被北辰隆怒瞪了一眼:
"閉嘴!"
懾于大将軍之威,梁輝不敢再放肆,急怒卻憋屈地閉上嘴。北辰隆冷冷地看了一眼周亮,沉聲詢問:
"你認識郭五嗎?"
郭五是那個死去的衛兵。
周亮聽北辰隆提起郭五,愣了一下後才說:
"認識,有過幾次接觸,上個月屬下還與他一起喝過酒。"
他回答得非常坦然。
"那你今日可有見過他?"
北辰隆又問。
"沒有,上個月喝酒之後屬下就沒見過他了。"
梁輝已經氣得臉孔都扭曲了,他還想說什麽,卻被楊近瞪了一眼,不得不咬牙切齒地憋着。
雖然林傲雪和北辰隆等都覺得周亮設計這一切的可能性很大,但他卻咬準了案發現場沒有能指證他的證據,一切不利的表象都指向了梁輝,所以周亮裝傻充愣,不肯招供。
北辰隆眼底有暗流湧動,忽又擡了頭,看向周亮身旁的陳氏:
"陳氏,本将有話問你!"
他臉色嚴肅,經年累月沉澱的磅礴氣勢讓陳氏這樣一個沒見過什麽世面的婦人吓得白了臉,她飛快地看了一眼周亮,這才戰戰兢兢地回答北辰隆:
"大、大人要問什麽。"
"哼,本将問你!你可有因兄長殉國而将喪怒之情遷怒于他人啊?!"
說到最後幾個字,北辰隆的聲音豁然擡高,吓得陳氏身子一抖,噗通一聲跪下了,但她口裏卻道:
"大人這是說得哪裏話呀!貧婦豈敢不辯是非,不分好壞呀!"
陳氏哭哭啼啼,北辰隆臉色一沉再沉,看樣子,光靠問詢,這兩個人是什麽都不會說的,他們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人。
這時候,帳外傳來侍衛回禀的聲音,楊近派出去的人回來了。
"讓他們進來!"
北辰隆揮了揮胳膊,楊近領命,将方才下去執行任務的幾個侍衛叫進營帳裏來,其中一個侍衛手裏拿了一個包裹,周亮隻掃了一眼,立馬臉色一變。
侍衛将包裹打開,裏面有幾袋軍營裏常見的傷藥和一些碎銀子,營裏對傷藥的把控很嚴格,有明令要求除非負傷之後藥用完了去軍醫營裏申請,否則每個人手裏隻能有一份傷藥。
一袋傷藥在份量上已經足夠戰事起來之後應急,侍衛卻從郭五的住處搜出三袋傷藥,這藥從何而來,又因什麽緣故到了郭五手裏,已是不言而喻。
北辰隆看向周亮,見後者冷汗涔涔,已沒有了先前的鎮靜,卻依舊抿着唇,竭力保持冷靜。
北辰隆将那傷藥提在手裏,輕輕掂了掂,冷笑着問道:
"周亮,你還有何話說?"
周亮臉色極為難看,卻依舊不肯改口,隻故作疑惑地問道:
"屬下不懂将軍這話的意思。"
僅憑幾袋傷藥,還定不了周亮的罪,他可以推說是郭五先前傷藥沒有用完就去申請,偷偷攢下來的,雖然軍醫營裏對每個士兵什麽時候領了多少傷藥都有記錄,但因為賬本太多,翻找起來很麻煩,需要耗費許多時間。
再說了,就算郭五這些傷藥都沒有經過軍營的賬本,那也不能說明就是周亮把東西給他的。
所以,他依舊倔強着,不肯承認。
從一開始就被針對的林傲雪倒是成了一個看客,她冷靜地站在旁邊,看着北辰隆審訊周亮梁輝幾人,北辰隆對這件事的重視和追根究底的決心引起她的深思。
軍營內部的彼此算計比起蠻族入侵更加令北辰隆震怒,性質也更惡劣,對于這類敢藐視軍紀,殘害同族的小人,必要用如山的鐵證把他壓死,狠很嚴懲!
見傷藥無法讓周亮認罪,北辰隆又示意楊近讓營帳外等候的人進來。
門簾被人掀開,當酒館小二戰戰兢兢的出現在衆人面前,周亮先還有些疑惑,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強裝的鎮定再也無法保持,慌亂倉惶地爬上他的臉孔,讓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隻聽北辰隆粗洪的嗓音擲地有聲地問道:
"本将問你,你可曾見過他們?"
他擡手指向梁輝和周亮。
小二小心翼翼地回頭,衛兵來時,已與他說明了是大将軍要找他問話,他哪裏受過這樣的驚吓,此時将軍當面,自然不敢隐瞞,看過一眼後,便飛快回答:
"回、回将軍的話,小的見過這二位。"
"哦?"北辰隆笑了起來,又問,"那你是什麽時候見到他們的?"
小二仔細回想了一下,他雖然沒什麽本事,地位也很卑微,但在酒館待久了,認人的本事倒是練了幾分,記憶力很不錯:
"是這個月的月初五號,二位爺曾到小店飲酒,醉飲至三更,直到小店打烊了才離開,那日隻有兩位兵爺留在店內,所以小的有些印象。"
酒館小二這句話說出來,周亮已經臉無人色。
"你那日可曾聽到他們彼此說了什麽?"
小二蹙眉回想,北辰隆沒有催促,許久之後,小二才回答道:
"回将軍的話,小的隻是館裏一個下人,往來是不敢去偷聽客人談話的,但那日恰逢小的在旁收拾桌子,确有聽到隻言片語。"
北辰隆臉上露出冷肅的笑意,道:
"他們說了什麽,你且講與本将聽聽。"
聞言,小二并未刻意隐瞞什麽,立即将那日聽來的一些話語所能記起來的悉數道來,其實他聽到的內容也不多,但就憑"陳二"、"傷藥"、"私通"等個別言語,就足以給周亮定罪。
當北辰隆的視線再次落在周亮和陳氏身上,這兩人已經抖若篩糠,周亮更是又悔又恨,他算計了梁輝,把梁輝當作大仇,卻忘記了那日醉酒的小店也有人聽到了他們說話。
北辰隆一聲令下,周亮和陳氏受到極為嚴厲的軍法懲處,周亮殘害同僚,私自取拿藥庫傷藥與人私通,殺人滅口,陷害族親,諸多罪責在身,被處以死刑,而陳氏則被貶為娼妓。
至于梁輝,他雖然不是主犯,也沒有要害人之心,但到底知情不報,又因營中私鬥而在大比上投機取巧,也被罰二十軍杖,打得他和陸升一樣數月下不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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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將軍說她不娶妻 - 沐楓輕年(完结)
General Fiction將門遺孤為報家仇女扮男裝披甲從軍,卻被妖嬈女醫師識破身份。 本以為是場滅頂之災,豈料竟迎來醫師花式調戲兼勾引...... 林‧如臨大敵‧傲雪︰大仇不報不娶妻! 雲‧在線勾引‧煙︰真不娶? 林‧主動認慫‧傲雪︰......娶。 她本是將門之後,一場大火燒毀了她的容貌,也將她的赤誠之心化作灰燼。 她乞討為生三余年,拜名師,修武道,歷經十余載,帶著一腔仇恨卷土重來。 她女扮男裝從軍征戰,北辰天下被她玩弄于鼓掌,千軍萬馬對其俯首稱臣。 她專橫霸道,目之所往,力之所及,盡在掌控。 豈料心之所牽,才是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