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相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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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泠邀請林傲雪一起飲酒,她換了一身素淨的衣裳, 讓王府的家丁架了馬車, 領着林傲雪先回了一趟将軍府, 将身上的将服換下來, 北辰泠在将軍府的大堂裏等候之時, 還端着茶水啧啧稱奇,這宅子恢弘大氣, 什麽時候她也去弄一套來。

等林傲雪換了衣裳出來,兩人又相約去了附近的長街, 在書房中的北辰賀聽說林傲雪和北辰泠這兩個人剛在他面前振振有詞地拒絕了他的指婚, 随後就相約一起出去游玩,北辰賀被這個消息氣笑了, 他冷着臉搖了搖頭,哼道:

"任由他們鬧吧!"

林傲雪對京城不是特別熟悉,她去年來的時候, 大多數時間都待在客棧裏,很少出來閑逛, 而京城的格局雖然相較于十年前沒有特別大的變化, 但商鋪之類的事物總是變了又變,所以, 哪裏有美景,哪裏有好酒,她确是不如北辰泠了解的。

她本以為北辰泠要去的酒樓并不遠,但讓林傲雪意外的是, 馬車咕嚕嚕朝前走,很快一片平靜的湖水出現在林傲雪的視線裏,眼下還未開春,那湖水面上結了一層薄冰,一眼望去,岸上的柳樹也都光秃秃的,看起來極為蕭瑟。

這樣的景象林傲雪并不是第一次見,她很快反應過來,驚訝地道了一聲:

"湛陽湖。"

北辰泠微笑着點了點頭,然後輕輕拉開車窗處的簾子,指着湖對岸聳入雲霄的樓閣,言道:

"我們去金雀樓。"

金雀樓。

林傲雪心裏一下子有了印象,她去年來京城的時候也聽說過金雀樓,而這樓還有些特別,她曾帶着金鑰匙去金雀樓頂上待過一陣,并未發現異常之處,後來才從裴青口中得知,每三年,當初她父親手下的三方舊部才會聚首。

她的心情變得莫名起來,轉而看向北辰泠,卻見後者視線落在窗外,神态柔和,似是感受到林傲雪的視線,北辰泠回過頭來朝她看了一眼,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北辰泠抿唇一笑,卻并未多言。

林傲雪想起昨夜北辰泠對她說要帶她去見一個人,原來邀她一同飲酒也非無的放矢。

真是個聰明的女人。

她們兩姐妹都那麽厲害,林傲雪心裏嘀嘀咕咕地想着。

馬車繞着湛陽湖畔行了一圈,很快就抵達了金雀樓,看樣子北辰泠是金雀樓的熟客,她還未下馬車,金雀樓在外迎客的小厮就已經認出了她的車馬,連忙堆着一臉笑意迎上來,高聲喚了一句:

"泠姑娘!"

林傲雪嘴裏啧啧有聲,北辰泠下了馬車之後輕車熟路地領着林傲雪走進金雀樓裏,興許是第一次有人跟在北辰泠身邊那麽近,也不像家丁小厮的樣子,那迎客的店小二還多看了林傲雪兩眼,卻被林傲雪臉上猙獰的傷疤吓了一跳,不敢再多看了。

店小二領着北辰泠和林傲雪二人上了樓閣最上面一層,越往上層走,樓裏的人越少,到了金雀樓最上面,整個廳裏隻有三張酒桌,即便如此,北辰泠也沒有停步,而是帶着林傲雪去了金雀樓最上層唯一一間雅室。

林傲雪環顧雅室內的環境,這金雀樓的裝潢比她那間将軍府還要精致,不由感嘆金雀樓幕後主人的大手筆。

兩人落座之後不久,店小二将酒水和小菜送了上來,林傲雪和北辰泠一邊閑聊,一邊從雅室的窗戶眺望窗外的景象。

林傲雪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雅室的屋門忽然被人從外邊敲響了,北辰泠示意其人進屋,林傲雪轉頭去看,便見一個店小二端了一壺新酒身側跟着個侍女一同進來,當屋門一關,北辰泠便起身,對林傲雪道:

"把衣服換一換,咱們該出去了。"

林傲雪後知後覺,立馬換上了小二的衣裳,而北辰泠則将那侍女的衣服換好,金蟬脫殼之後,林傲雪和北辰泠低着頭從雅室裏出來,沿着木梯走下去,再繞進金雀樓的後院,于後院的屋子裏再一次将衣服換了,從後院的側門出去,于僻靜之處重新上了一輛馬車。

這一次馬車行駛的時間不長,不過半炷香的時間,車子在西市喧鬧的小巷口停下來,已經數度喬裝改扮的林傲雪和北辰泠從馬車上下來,鑽進巷子裏,再繞行至一間小院外,從隐蔽的側門走進去。

院子不大,左右兩側用石塊圍了兩片一兩丈方圓的菜地,種了些耐寒的小菜,院子裏還有些雞鴨叽叽咕咕地叫個不停,繞着小院走來走去。

林傲雪和北辰泠穿過前院,屋內的人聽見外邊動靜,拉開屋門朝外看了一眼,那人認出了北辰泠,但卻對林傲雪感到面生,不敢輕易讓行,北辰泠便開口道:

"上回咱叔不是說想見見他那親戚家的孩子,我把人帶來了。"

守在門口的青年人眼中神光微微閃爍,遂點了點頭,側身将林傲雪和北辰泠兩人進屋。

中堂裏隻有一張方桌,對側牆面上供着一座玉佛,屋裏沒人,北辰泠帶着林傲雪從左邊的小門進去,穿過堆放雜物的屋子,來到後院。

後院的老樹下有個人安靜坐着,擡頭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麽,他腿上蓋了一層毯子,院內東風蕭瑟,那人花白的頭發也随着風一起擺動,北辰泠走過去,道了一聲:

"椋叔。"

其人聞聲,轉過頭來,目光自北辰泠面上掃過,但下一刻,便滑向北辰泠身側的林傲雪。

隋椋瞳孔一縮,神态隐現激動,他激動得似乎想站起身來,卻在掙紮起身的同時,毛毯落在地上,而他的腿腳也像是被什麽絆住了似的,身形不穩,眼看就要栽倒。

林傲雪猛然上前一步,眼疾手快地将隋椋的胳膊扶住,隋椋因此沒有摔在地上,隻輕輕往林傲雪身上靠了靠。

林傲雪鼻頭一酸,她詫異地發現,隋椋很瘦,他的胳膊上已經沒有多少肉,除了皮便是骨,距離她上一次見到隋椋已經過去了一年多的時間,那一次隋椋為了不讓她暴露身份,硬是用自損的方式換取了北辰賀對林傲雪的信任,隋椋因此被北辰賀抓走,林傲雪連救他的機會也沒有。

後來她在北境聽裴青說隋椋已經被人救出來了,但雙腿已廢,那時候她雖然難過,倒也沒有太過擔心,畢竟,隻要人還活着,就還是好的。

然而今日親眼見到隋椋,林傲雪才震撼而痛心地發現,隋椋幾乎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身上壯碩的肌肉已經所剩無幾,腿腳不便給他帶來的影響超出了林傲雪的想象,想必他被北辰賀抓走的那段時間裏,受了不少酷刑,北辰賀不僅廢了隋椋的雙腿,更是連他的一身武功也都廢去了。

隋椋原本不足五十歲,去年林傲雪見他,他看起來像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而今重逢,在林傲雪眼中,隋椋卻已如同一個遲暮的老人,垂垂老矣。

她無法想象這一年隋椋是如何度過的,原本擁有高強武藝的一個人,如今隻能呆坐在小院裏發呆,若不是隋椋心智堅定,恐怕早已瘋魔。

"椋叔......"

林傲雪顫着聲喚了一句,隋椋神情激動地抓住她的手腕,一時間相顧無言,老淚縱橫。

"雪兒。"

隋椋的嗓子很啞,像是已經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林傲雪強忍着心中的酸楚,将那即将奪眶而出的眼淚硬生生忍住,她用力深吸一口氣,卻隻能勉強應了一聲:

"我在。"

北辰泠站在一旁,看到這樣的景象,眼裏也有了一層霧氣,她無奈地撇開視線,紅唇輕抿,才能勉強抑制住落淚的沖動。

"好,好啊!"

隋椋連續說了兩聲好,他情緒激動,抓住林傲雪手腕的雙手在不住顫抖。能再見林傲雪,他此前一年所受的那些苦難,都是值得的。

"椋叔,您先坐下。"

林傲雪扶着隋椋,唯恐他不小心摔了。

隋椋聞言,依言重新坐回椅子上,林傲雪将落在地上的薄毯撿起來,抖了抖上面的灰塵,再提隋椋将其蓋在他的腿上,并主動開口:

"椋叔,雪兒回來看你了。"

隋椋的心緒漸漸平靜下來,他看着林傲雪,眼裏很是欣慰,當林傲雪将薄毯給他搭在腿上,他偷偷擡起手來抹了一把眼角的淚,然後再一次伸手抓住林傲雪的手腕,對她說:

"回來了好,雪兒,椋叔有話要與你說。"

林傲雪點頭,北辰泠将林傲雪送到,自己身上的任務也算完成,便主動言道:

"那我去外邊等着。"

她話音未落,隋椋便轉過頭去:

"泠郡主不用回避,這些話,你也可以聽一聽。"

北辰泠聞言一愣。

在此之前,她雖然設法從北辰賀手中救出了隋椋,但隋椋從未真正信任過她,任她做了那麽多努力,也隻從隋椋口中得到一句,寧沐雪尚在人世而已。

此後不管她如何追問其人下落,隋椋都不再開口了,好在北辰泠在發現林傲雪是女子之身後,就花了好些心思去查,才漸漸鎖定了林傲雪就是寧沐雪。

今日她将林傲雪帶來小院,便也徹底獲得了隋椋的信任,隋椋讓她留下,她自沒有再走的道理,便與林傲雪對視一眼,安靜地站在一旁,等隋椋繼續說下去。

隋椋拉着林傲雪的手腕,唯恐他一松手,林傲雪便不見了,眼前這一切,隻是他求而不得的一場夢境而已。

好在林傲雪一直乖巧地站在他身邊,他能看得見,摸得着,這個讓他寄予厚望的晚輩,真的出現在他身邊。

他呼出一口熱氣,拍了拍林傲雪的手背,然後示意林傲雪和北辰泠在她身側的石凳上坐下來,這才開口:

"雪兒,泠郡主,我現在與你們說的東西事關重大,你們聽過後記在心間,切記出了這方小院,便莫宣于第四人之耳。"

林傲雪和北辰泠對視一眼,随後懇切地點了點頭:

"椋叔且放心。"

隋椋口中沉沉一嘆,這才開口,将壓在心裏的事情緩緩道來:

"雪兒,當初椋叔走了許多關系,暗中做了很多調查,終于探到了鎮國公府被陷害的真相。"

林傲雪神情一肅,北辰泠也皺起了眉頭,林傲雪喉頭一動,雙拳下意識地攥緊,而後問道:

"椋叔,你是說,你弄明白了北辰賀為何要對我父親下手?"

隋椋用力點了點頭,眼裏爆出一蓬精光,充斥着毫不掩飾的憤怒和仇恨,咬牙切齒地說道:

"不錯,起先有害寧大将軍之意的人隻一個北辰隆,但北辰隆心胸狹隘,目光短淺,對寧大将軍而言根本構不成威脅,真正給了寧将軍致命一擊的人,就是北辰賀。"

說到此處,隋椋側目看了一眼北辰泠,但見後者目露深思之色,卻未有旁的情緒起伏,隋椋暗自點頭,而後繼續說道:

"說起來寧大将軍也是遭了無妄之災,早些年他入宮參加宮宴時,不小心撞見一出皇家的醜事,他宴上飲酒微醺,外出透風,卻碰見了宗親王北辰賀與皇帝的妃子私會,他驚惶之下叫北辰賀發現動靜,好在他及時撤走,并未讓北辰賀認出身份。"

隋椋說到此處,林傲雪已臉現震驚之色,北辰泠也詫異地瞪大雙眼,驚道:

"王爺和妃嫔私會?"

北辰賀在京城出了名的潔身自好,他隻有一任王妃,便是北辰泠的母親,北辰泠幼時,王妃身故,北辰賀一直沒有續娶,故而王府也就隻有北辰泠一個郡主。

豈料今日她們竟從隋椋口中聽說,北辰賀和皇帝的妃嫔有染,這個消息若是傳出去,且不說皇帝将如何震怒,光是天下悠悠之口,就足以讓北辰賀身敗名裂。

林傲雪眉頭緊皺,震驚地回問了一句:

"想必後來北辰賀查到了是父親那日撞見了他的隐秘。"

隋椋冷笑一聲,點頭道:

"是也不是,說起來,這禍事還是大将軍自己惹上的,那日他撞見北辰賀與妃嫔私會之後,便将此事埋在心裏,誰也未曾提起,這個秘密一藏,就是十幾年,直到有一回,北辰賀來府上拜訪,将軍飲了點酒,将此事說漏了嘴。"

林傲雪心頭一緊,寧義雲将此事說漏了,對方還是北辰賀,以北辰賀的聰明,哪裏猜不到多年前的事端,他們表面再好的兄弟情也抵不住北辰賀對寧義雲的猜忌,有了這檔子事,北辰賀不可能不除寧義雲。

"大将軍事後也知道自己闖了禍,所以他才備了金鑰匙,将手底下的勢力悄悄藏起來,同時還寫了文書上奏,打算辭官歸隐,豈料禍事來得比他預想得更快,他根本沒來得及應對,那一封請辭的奏折在遞到皇帝案上之前,鎮國公府便被滿門屠殺。"

北辰泠的臉色沉下來,林傲雪也攥緊拳頭,原來這就是當初鎮國公府被滅門的真相。

多麽荒唐可笑。

一百多口人命,就因為寧義雲醉後失言,抖出了他藏了十幾年的秘密。而北辰賀對寧義雲的敵意,過了十幾年,也不曾消解。

虧得這兩人在人前還是一副至交兄弟的樣子。

林傲雪咬牙切齒,北辰泠擡眸看她,眼裏神色複雜,她也未曾想到,真相竟是這個樣子。她原以為北辰賀已足夠讓她失望,卻不料,原來北辰賀的狠毒和虛僞遠遠超過了她的想象。

從一開始,就是北辰賀的錯,他卻因為掩蓋這個錯誤,一錯再錯。

寧義雲已将自己所見的那一幕掩藏起來,沒有主動招惹北辰賀,卻依舊迎來這場無妄之災。林傲雪氣得渾身發抖,北辰泠探出手去,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卻沒有說什麽寬慰她的話。

因為她知道,以她的身份,是無法給林傲雪安慰的。

說起來也是可笑,因為她對于林傲雪而言,已是仇人的女兒了。而今她坐在林傲雪身邊,聽着隋椋講述他父親犯下的罪行,而她還與林傲雪等人集思廣益,想着去怎麽對付北辰賀,北辰賀作為一個佞臣很是成功,但他作為人父,卻極為失敗。

林傲雪深吸一口氣,而後沉沉地閉上雙眼,過了許久才又睜開,她眼睛裏的仇恨被她強行壓了下去。将仇恨表露在眼睛裏,對她而言是極危險的。

"沒想到,竟是這個樣子。"

她的肩膀垮下來,眼裏有深思,更有痛心和無奈。

鎮國公府的慘案已經過去了十幾年,如今就算知道了真相,也沒有人能替寧義雲鳴冤。如今北辰賀權勢滔天,就連皇帝也無法壓制北辰賀,林傲雪要想複仇,更是難上加難。

隋椋眼中神光微微閃爍,他擡眸看向林傲雪,伸手抓着林傲雪的手腕,神态凝重地說道:

"以如今的情形來看,北辰賀多半想謀權篡位,皇帝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皇帝日漸衰頹,且因為去年旱災,天下百姓對皇帝的怨聲越來越高,反而是北辰賀漸漸拉攏了朝中大臣,開始掌控朝政,控制實權。"

林傲雪聽得認真,她也對此有所猜想,北辰賀費了那麽大的力氣除掉北辰隆,又想方設法搞臭了皇帝的名聲,還私下拉攏朝中重臣,若說他對皇位沒有想法,林傲雪說什麽也是不相信的。

而今林傲雪得知了當初事情的真相,以皇帝如今的狀态,他們要想依靠皇帝來替寧義雲鳴冤,那極不現實,但至少,他們不能讓北辰賀奸計得逞,皇帝要設法除去皇帝,他們就要想辦法将皇帝保下來,或者,扶持一位新的皇子坐上皇位。

林傲雪正思索着,卻聽隋椋的聲音又響起來:

"近些年來,皇帝膝下皇子一個接一個暴斃,除了早年夭折的四皇子之外,三皇子膝蓋中箭已廢,五皇子出征北境被殺,宮中又有兩名皇子無故病逝,僅餘一個六皇子,還不足五歲,撐不起大局,皇宮中的力量,已經被北辰賀掏空了。"

隋椋越往下說,林傲雪心裏便越沉重,眼下局勢已經到了極為嚴峻的地步,說千鈞一發也不為過。

若是北辰賀手裏還有兵權,他甚至不需要做什麽特別的準備,隻要皇帝一病逝,隻有一個小小的六皇子可以繼位,六皇子年幼無知,必将由北辰賀當政,日後時日久了,六皇子無論因為什麽緣故中途殒命,北辰賀坐上皇位,将不費吹灰之力。

而北辰賀眼下所做的,已不止是為了一個皇位,他是要名正言順,甚至為後續未來的發展做出打算,他不僅要登帝位,還要在萬人擁戴之下,坐上那張龍椅。

所以,他遲遲沒有動手。

但有心之人都明白,那場變革,或者稱之為浩劫更加準确,很快就會到來。

他們不禁思量,以他們手裏的力量,能否阻止得了北辰賀?

"若是等北辰賀動手,那局勢就會變得十分被動。"

說這句話的不是隋椋也不是林傲雪,而是從方才開始,一直在旁默默傾聽隋椋講述的北辰泠。林傲雪和隋椋同時轉過頭去,但見北辰泠眉頭緊鎖,眼裏透出兩分深思之意,又繼續說道:

"以椋叔方才所言來看,北辰賀已經将萬事都準備妥當,如今隻欠一個東風而已,想必要不了多久,京中就會傳出皇帝病逝的消息,我們不能如此被動,必須在北辰賀動手之前先下手為強。"

作為北辰賀的女兒,北辰泠此刻竟在為林傲雪等人出謀劃策。

隋椋驚訝地看向北辰泠,他原本以為,就算北辰泠對他們沒有敵意,也不會主動做出大義滅親的事情,然而北辰泠卻好像比他所預料的,更加豁達,也更加憎惡她的父親。

"泠郡主可有良策?"

隋椋緊跟着問了一句。北辰泠沒有猶豫,立即将心中所想毫無保留地道出:

"既然我們已經知道北辰賀曾與皇帝的妃嫔私通,便可以此為據,先向皇帝将此事告發,不知眼下可還能找得到證據證明這一點?當初與北辰賀私會的那名嫔妃,是哪一位?"

北辰泠将關鍵點指了出來,并向隋椋讨教。

隋椋側頭思量片刻,而後回答:

"是南疆諸國向北辰皇帝敬獻的妖姬。"

【GL】將軍說她不娶妻 - 沐楓輕年(完结)Opowieści tętniące życiem. Odkryj je tera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