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傲雪唇角一掀,眼裏寒光如瀑, 當即足尖點地, 一躍而起, 從樓閣第二層騰入空中, 踩着雙方交手之人的肩膀突入戰圈, 一腳踹翻一個黑衣人,從其手中奪過大刀, 與賊首交鋒。
林傲雪的武功遠不是尋常私兵所能敵,她與賊首交手, 數招之後就得了上風, 雙方高下立判。來人不敵,且戰且退, 忽而一招擊向林傲雪的面門,将她臉上的圍布掃開一些,露出其下一張冷峻的臉孔。
賊首瞳孔一縮, 林傲雪眼裏的寒芒更甚,她一刀斜掃而出, 趁着此人出神的間隙, 刀鋒劃過他的胸口,其人慘叫一聲, 惶然回神,立即抽身後退。
林傲雪的身份被發現了,她就不可能讓此人活着離開,故而其人剛顯出退卻之勢, 林傲雪便加快了攻勢,其人眼睑林傲雪心有殺意,他臉色急變的同時,迅速從懷裏掏出一把藥粉,朝林傲雪用力揮灑。
早在動手之初,林傲雪就放防着他這一招,既然此人是用迷香為引進攻酒莊,身上必少不了其餘□□,故而藥粉漫天散開,林傲雪卻屏住呼吸,衣袖一掃,将迎面而來的藥粉蕩開,身子一躬,從那藥粉之間穿過。
其人大駭,他還沒來得及将兩人之間的距離完全拉開,林傲雪就已經追了上來,随後在其倉惶應對之時,精準一刀斬在此人喉嚨上,一瞬間鮮血迸濺,染紅了林傲雪的衣衫。
林傲雪面上神情冷酷,她用手扶了一下臉上的圍布,将面孔再度遮掩起來,随後俯身一把扯掉那黑衣人臉上的蒙面巾,見那一張熟悉的臉孔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裏,她眼中流露出一抹冷笑,哼聲道:
"李群,好樣的。"
毫無疑問,這群人就是玄鶴派來的,雖然不知道是哪裏走漏了風聲讓玄鶴知道了這酒莊所在,但李群領着他手下的兵馬私自出來,他必定是拿準了林傲雪若是知道了真相,一定不會責怪,所以才敢調用這五千軍隊裏的兵馬,前來突襲酒莊。
隻可惜,林傲雪是站在裴青這一方,李群也不曾料到會在這酒莊裏遇見林傲雪,他見到林傲雪的第一時間,就意識到危險,他想脫身,将這個消息告訴玄鶴,讓後者警醒,然而,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林傲雪将李群斬殺之後,突襲酒莊的兵馬群龍無首,很快就自亂陣腳,林傲雪提着李群首級轉身回到樓閣之上,跳上二層看臺,将李群的腦袋往地上一扔,冷笑道:
"三叔,此人是我軍中一名都尉,乃是玄鶴手下心腹,我一直想找機會将其除去,沒曾想他竟然敢私自領兵前來襲莊,真是自尋死路!"
薛仁義的目光撇過滾落在地的首級,臉上也露出冷峻的笑意,點頭道:
"是該死。"
旋即他又看向那些一團散沙似的兵馬,眼裏神情莫名,顯出些許無奈之色,向林傲雪問道:
"那這些人,當如何處置?"
林傲雪沉吟片刻,心中有了主意,回道:
"先将他們全部擒下,待詢問一番李群是以何種理由出兵,若他們原本就是李群的親信,自然不能姑息,但若是牽連其中的無辜之卒,則先關押起來,待我等除去玄鶴,再作打算。"
薛仁義點了點頭,旋即下令将闖入莊內的黑衣人全部抓起來,但對方人多,莊內的私兵又中了迷香,最終活捉的人隻有半數,餘下兩千來人,見勢不妙,中途撤走,薛仁義手下的人攔截不全,也未繼續追擊。
李群一死,黑衣人襲莊的計劃就宣告失敗,林傲雪眼裏神光閃爍,想來玄鶴也是狗急跳牆,沒了主意,才會在探查到酒莊位置之後就第一時間出手,然而他這種自亂陣腳的做法,隻會讓他的勢力削減得更快。
薛仁義将擒拿的人手全部扣押起來,關入酒莊下的地牢裏審訊,很快就問出來,李群是拿了将軍的調令,讓這些人跟着他出來秘密執行任務,他們不明就裏,但聽李群說是将軍的吩咐,便都不疑有他。
林傲雪聽薛仁義回報的審訊結果,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們都是最底下的小卒,根本不明白上面的争鬥,被人利用了,還都蒙在鼓裏。"
薛仁義自是見過不少這樣的事情,林傲雪授意他将這些兵馬暫且關押,餘下的事情便等之後除去玄鶴再考慮吧。
不久之後,薛貫領着人趕回來,說是沒有找到裴青,随後又将在寺院裏發現餘敬山自刎,裴青留下暗記,他們中了玄鶴奸計,被調虎離山的事情一一向林傲雪禀報。薛仁義臉色很是難看,林傲雪眉頭微蹙,但還能沉得住氣,便示意薛仁義稍安勿躁:
"三叔莫急,以在下對玄鶴此人的了解來看,他今日設計将我們的人馬調走再來偷襲酒莊,但行事明顯匆忙,也沒有提前料算莊內的具體兵力就動手,可見玄鶴已經是強弩之末,根本不足為懼。"
"雖然他抓走了裴将軍,但我們手裏還有他的心腹,軍中已經沒有多少他可信的人手,裴将軍被他拿在手裏,是他不敢輕易舍去的重要籌碼,想必此人之後還會用裴将軍的性命做要挾,讓我們歸還鄭柏衛亦,所以至少在短時間內,裴将軍當無性命之憂。"
林傲雪語調平緩,推斷有理有據,讓人信服,薛仁義不由多看了她兩眼,眼中贊賞之意越加明顯,其實他并非考慮不到這些東西,他隻是在有意試探林傲雪,雖然裴青再三作保說林傲雪信得過,但他未曾親眼所見,始終還是覺得欠缺了些什麽。
而今日,林傲雪從一開始進入酒莊,薛仁義就在觀察她,林傲雪的一舉一動,甚至每一個決定,都可圈可點,讓薛仁義暗中頗為欣賞,後來莊子受到襲擊,林傲雪依舊不曾顯出半點慌亂,她鎮靜從容的樣子,頗有大将之風。
難怪她年紀輕輕,就已坐穩将位,那一雙看似纖瘦的肩膀,的确能撐得起邢北關的大梁。
薛仁義微笑着點了點頭,而後又道:
"今日時辰已經不早,林将軍不若早些回軍營去,否則易叫人生疑。"
林傲雪也沒有堅持,他将李群的屍身直接交給薛仁義處理,然後自己換了一身衣裳,就經由假山,與薛貫一起回到福雲莊,再偷偷回到軍營裏。
她回到自己的軍帳裏時,影貳正在帳內團團踱步,一見林傲雪進帳,影貳立馬上前,焦急地開口:
"将軍,醫館裏出了事情!"
林傲雪聞言,臉色急變,立馬追問:
"發生了何事?"
影貳便将前不久影叁傳遞來的消息告訴林傲雪:
"回禀将軍,醫館被神秘人偷襲,雲姑娘受了傷,好在影肆三人及時趕回,才沒讓雲姑娘被人強行抓走。"
林傲雪氣得臉都變了顏色,很明顯偷襲醫館的事情也是玄鶴幹的,若不是雲煙毒術精湛,影肆等人又及時回來,後果她不敢設想。林傲雪咬牙切齒,憤怒至極地一拳砸在桌案上,将桌角都砸裂了一塊。
她暗自冷靜了好一會兒,依舊不能完全按捺住心頭的憤怒,旋即轉頭對影貳言:
"你再替我一會兒,我去醫館看看。"
影衛都知曉林傲雪與雲煙之間的親密關系,故而林傲雪心頭生憤,影貳沒有阻攔,隻道了一句"将軍多多小心",就由林傲雪去了。
此時外邊天色已經暗了,忙忙碌碌,事态紛雜,一日的時間很快就匆匆過去。
林傲雪穿上夜行衣從軍營裏偷偷溜出去,随後注意身後,小心謹慎避免被人跟蹤,在邢北關集市內繞行幾圈之後,才去了醫館。
醫館內有一股濃濃的血腥之氣,林傲雪翻牆入內,立馬遭到影肆等人的阻截,待她表明身份之後,影肆三人才放下手中武器,林傲雪旋即走進院子裏,看了一眼散在院裏還沒來得及清理的血跡,心裏沉甸甸的。
"煙兒傷哪兒了?嚴不嚴重?"
待三個影衛收起武器,林傲雪見到影肆,心裏挂着雲煙,立馬上前一步,急匆匆地問道。
影肆臉上卻露出一抹極複雜的神色,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在林傲雪沉凝焦急的目光中,如實相告:
"我們趕到的時候雲姑娘已經受了傷,我們清理了院子裏的刺客之後,雲姑娘就自己回了屋裏,但她不讓我們接近,所以我們也不知道雲姑娘的傷勢情況。"
林傲雪咬了咬牙,眼裏露出些許疑惑之色,連影衛都不清楚雲煙的情況,難道雲煙這回的傷已經嚴重到連影衛都需防着了嗎?林傲雪心裏絞痛起來,不由越發焦急。
他們與玄鶴之間的關系越來越緊張,玄鶴被逼緊了,做出什麽事情都不意外。林傲雪牙關緊咬,面現冰寒之色,将視線從院中潑灑的血跡上收回來,轉身快步走進後院小屋,鑽進屋子裏去查看雲煙的傷勢。
影衛不清楚雲煙的情況,林傲雪便決定自己進屋去看,她推門入內之後,見雲煙蜷在床上,渾身止不住地發顫,她眼中露出訝異之色,驚詫地喚了一聲:
"煙兒。"
雲煙破天荒地沒有理會林傲雪,她緊緊縮在被褥裏,肩頭顫抖不止。林傲雪第一次見到雲煙這個樣子,她連忙三步并作兩步朝床榻邁過去,然則她伸出的手還未觸及雲煙的肩膀,床上之人卻忽然從枕頭下邊摸出一柄匕首,轉身将那匕首毫無保留地朝林傲雪刺過來。
林傲雪心頭一驚,她對雲煙沒有設防,自然應對不暇,隻下意識地伸手将那匕首的刀刃抓住,鋒利的刀口頃刻間劃破了她的手掌,讓她眼裏的震驚之色越來越濃。
床上之人的确是雲煙,那一張精致美麗的臉孔是林傲雪最熟悉的模樣,但此時雲煙眼中的驚慌和恐懼卻是以往從未有過的,林傲雪未曾見過雲煙如此張惶失态的模樣,竟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
她不知道在短短的一個時辰之內雲煙究竟經歷了什麽,她握緊了雲煙刺出的匕首,為了不扭傷雲煙的手腕,她的手掌擦過刀口,刀傷瞬間拉得更大一些,但她的五指卻成功握住了雲煙的手,将匕首從雲煙手中取下來,随手扔在地上。
直到此時,雲煙眼中的驚亂才消減了一些,她震驚地看着林傲雪握在她手背上、鮮血淋漓的右手,像是忽然回過神似的,臉色煞白,六神無主。
林傲雪心疼極了,疼得整個胸腔都好似抽搐起來。
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人沒事才是最重要的。
她傾身向前,用力将雲煙摟進懷裏,圈住後者雙肩,用極盡溫柔的語氣溫聲寬慰:
"沒事了,煙兒,沒事了,我來了,別怕。"
林傲雪不知道雲煙為什麽會受到如此劇烈的驚吓,但她卻将此事狠很記在心裏,不管是何人所為,這筆賬玄鶴都拖不了幹系。
玄鶴的求死之道,又再多了一筆。
雲煙今日的舉動明顯與往日不同,就連她曾十分信任的影衛都無法近她的身,可見今日之事對雲煙造成了多大的沖擊,林傲雪不急于詢問雲煙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她隻心疼懷中之人受到了傷害,不知要耗費多少時間才能複原。
許是林傲雪的懷抱十分溫暖,雲煙顫抖的肩膀漸漸平息下來,她伏在林傲雪懷裏,雙手用力扯緊她的衣襟。
不知過了多久,林傲雪感到懷中之人終于停止顫抖,但她的衣服卻被眼淚濡濕,傳來一股寒涼的濕意。林傲雪沒有再出聲,她垂着頭,輕輕拍着雲煙的肩膀,讓懷裏的人兒一點一點放松下來。
雲煙哭夠了,她用自己的額頭抵住林傲雪的胸口,難過又愧疚地說:
"沐雪,對不起......"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她竟然會傷害林傲雪。
待她這話說完,林傲雪卻闆起臉來,很嚴肅地說道:
"煙兒,你曾不允我對你說對不起,可你今日怎地自己先破壞約定。"
雲煙沒有擡頭,她用力縮在林傲雪懷裏,看起來前所未有的脆弱,她眼神慌亂,還未從那驚慌之中徹底脫離出來,心緒不安。以至于她表現出異于往常的失态,她張皇失措,無法思考,心裏惴惴不安。
"我剛才......"
她的聲音裏包含愧疚,還有膽戰心驚和時刻糾纏在她心裏的後怕之情。
然而她話才說到一半,林傲雪便用那一隻未受傷的手捏住雲煙的下颌迫使她擡起頭,将她未說完的話從中打斷,沒有讓她說下去,随後不由分說,直接低頭,将雲煙那兩半蒼白的薄唇吻住,用力嗫咬。
雲煙喉頭溢出一聲輕哼,林傲雪露出罕見的霸道與強勢,将雲煙迫在懷裏,不讓她掙紮,也不許她逃走。
直到雙方都用盡了力氣,截斷了呼吸,林傲雪才松了口,她伸出舌頭,在雲煙濡濕的嘴唇上一掃而過,那一雙黑色的眸子閃爍着妖異又執着的神光,直直地凝望着雲煙的雙眼,像是要透過層層阻隔,直看到後者心裏去。
"煙兒,我說過的,我會娶你為妻。"
她用力攥着雲煙精巧的下巴,像以往很多次,雲煙對她的那樣,将自己的額頭抵在雲煙的額頭上,一雙眼睛深邃得望不到邊際,卻毫無保留地透着滿目的深情。
"你這輩子已經是我的人了,不管你做了什麽,都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何況,這非你所願,我們都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怕,有我在,沒有人能傷害你。"
林傲雪的聲音像是有安定人心的力量,裹着一圈金色的陽光,充滿霸道與魄力地闖入雲煙心裏,将籠罩在她心頭的恐懼破除,帶來治愈心傷的溫暖。
"沐雪......"
她眼裏再一次淌出眼淚,晶瑩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從她的眼角滾落下來,劃過她柔軟細膩的臉頰,落在林傲雪的手背上。
"乖,沒事的。"
林傲雪像個大姐姐似的站在床邊,哄小孩一樣揉了揉雲煙的發,粗糙卻溫暖的掌心撫過雲煙的臉龐,将她臉上餘留的淚跡輕輕抹去。
當雲煙受傷的時候,她會是雲煙值得信賴,可以全心依靠的肩膀。
雲煙少見地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态,她靠進林傲雪懷裏,緩緩平複動蕩的心緒,随後她又用力吸了吸鼻子,臉上的神情放松下來,這才對林傲雪說:
"我沒事了。"
她想起剛才自己驚惶失措之下斬向林傲雪的那一刀,旋即心痛地低頭捧起林傲雪受傷的右手,她心裏的疼痛由她的雙眼毫無保留地翻湧出來,讓她情不自禁地抿緊唇角,翻身自床鋪上下來,欲尋藥箱替林傲雪包紮。
然而她一起身,林傲雪便見到雲煙腰側的衣衫一片猩紅,甚至将被褥都染成了血的顏色,雲煙卻好似無所覺察似的,就要起身下地。
林傲雪一把撈住了她,在不觸及雲煙腰上傷口的情況下,将她重新按回床榻,并難得擡高了聲音,用命令式的語調輕喝:
"躺好別動!"
雲煙聞言頓住,沒有掙紮。
林傲雪兇狠地瞪了她一眼,而後轉身扯了一片幹淨的碎布将自己受傷的傷口暫時裹住,這才轉身去櫃子裏翻找一通。
"藥箱在衣櫃上面。"
見林傲雪找了半天都沒切中要害,心情已經漸漸平複的雲煙忍不住提點了她一句。
林傲雪龇了龇牙,立即轉移目标,手腳利落地從衣櫃上将雲煙的藥箱取下來,打開之後将幹淨的紗布和傷藥取出來,回到床邊。雲煙欲從她手中接過傷藥,豈料林傲雪又瞪了她一眼:
"叫你別動!"
雲煙無奈,擡眼問道:
"我傷得不重,可以自己動手,何況你的手也受了傷。"
林傲雪卻不理她,徑自低頭扯開雲煙身上的衣裳。雲煙拗不過這時候的林傲雪,這人是真的生氣了,林傲雪在氣頭上,十頭牛也拉不回她的倔強,所以雲煙隻好先收了聲,誰叫今日的确是她有錯在先,林傲雪一定是在氣她不顧自己的傷勢。
但是,她腰上的傷真的不重啊,她隻是,受了驚吓。
林傲雪先替雲煙除去外衫,簡單查看了一下傷口的情況,确如雲煙所言,傷勢不重,像是被刀刃側劃了一下,因為有衣裳阻隔,傷口僅有一寸長,但是流了不少血,看着吓人。
親眼見到雲煙的傷,林傲雪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氣,她先将傷口四周的血清理了,用雲煙先前教她的手法給雲煙上了藥,動作幹淨利索,像模像樣,她手上的傷一點都沒有影響她的行動,待藥上好了,又用紗布将傷口替雲煙包紮起來。
雲煙從始至終凝望着林傲雪的側臉,林傲雪在替她處理傷口的時候極為專注,一絲不茍,唯恐将她弄疼,故而動作雖然幹淨快速,但也小心翼翼,沒有半點錯漏。
"沐雪。"
眼見着傷口處理得差不多了,雲煙忍不住喚了一聲,林傲雪将傷口包好,這才轉頭,鼻間輕哼一聲,卻未答話。
"別生氣了。"
雲煙伸手過去,握住林傲雪垂在身側的右手,示意後者将傷藥取來,她好替林傲雪包紮一下。
林傲雪替雲煙包好傷口心裏的怒氣就漸漸消了,她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在氣什麽,明明雲煙好像也沒有做錯什麽,但她就是覺得生氣。這氣來得快,消得也快,加之雲煙又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撒嬌似的望着她,她便再拗不起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後,将手邊的傷藥遞給雲煙。
雲煙坐起身,将林傲雪手掌上臨時止血用的布條取下來,又用烈酒在傷口上過了一遍,疼痛讓林傲雪的臉皺成一團,她嘴裏嘶嘶抽着冷氣,擰眉對雲煙哼道:
"你是不是在公報私仇。"
雲煙頭也沒擡,像林傲雪剛才冷漠地對她那樣,态度模仿了個十成十。
明明雲煙沒有說話,林傲雪卻好似聽見了她鼻間溢出冷哼,林傲雪怒氣消散之後,又變得畏畏縮縮起來,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開始自我反省自己剛才态度是不是太差了。
雲煙的動作比林傲雪更加娴熟,自然不一會兒就替她将手掌上的傷口包好了,她這才擡起頭來,抓着林傲雪的手腕,鄭重地說道:
"你消氣了沒?"
林傲雪眼皮一顫,随後乖乖地點頭。
"那好,我也不生氣了,咱們言歸于好?"
雲煙眼裏總算又淌起林傲雪熟悉的笑意,林傲雪心裏也松活開來,便應了聲"好"。雲煙嘴上嘆息一聲,嗔怪地斜了林傲雪一眼,開始秋後算賬:
"你方才怎麽不躲那刀?"
林傲雪面露疑惑,理所當然地回答:
"我為何要躲?"
雲煙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戳了一下,既疼痛,又有一種說不出的酸軟,她鼻頭一酸,抓緊了林傲雪的胳膊,皺着眉道:
"你可真是個傻子。"
林傲雪不知自己為何又成了傻子,但她知道在那樣的情況下,就算她可以躲,她也不會躲,她反手握住雲煙的柔荑,在雲煙額上吻了一口:
"今天兵荒馬亂的,天也晚了,早些歇息吧。"
雲煙應了聲好,随後與林傲雪一起将床單和被褥都換下來,林傲雪開門讓影肆去打了溫水過來,兩人簡單梳洗一下,就在床上躺下。
直到夜深人靜,林傲雪已有了些困意,雲煙的聲音卻在她耳邊輕輕響起:
"沐雪,你都不好奇,今天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林傲雪聞言,兩眼微睜,視線朦朦胧胧的,她張嘴打了個呵欠,然後側過身子,看向雲煙。後者平躺着,隻腦袋微偏,借着廊外燈籠昏黃的光,林傲雪看不太清雲煙臉上的神情,感覺像是籠了一層輕紗,讓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她臉上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回答:
"我好奇啊,但是我不想今夜提起這個事情,因為它一定會讓你難過。"
林傲雪心裏通透,不管今夜雲煙是因為何種緣故變得如此反常,這件事都一定對雲煙造成了極大的傷害,林傲雪不想反複提起已經過去的事情,撕裂雲煙心裏的傷痕,等它真正過去了,不痛了,雲煙願意與她講,她自是願意聽的。
雲煙說不出心裏是怎樣的感覺,林傲雪有時候稚嫩得像個孩子,看似遲鈍,呆呆傻傻,但有時候她又敏銳得令人難以置信。片刻之後,她忽然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正因為林傲雪如此溫柔,才叫她癡迷眷戀,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她應當毫無保留地相信,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值得信任,就算所有她自以為是心腹的人都背叛了她,她還有林傲雪,林傲雪就算自己承受傷害,也一定不會傷害她。
因為,她的小将軍才是這世上最溫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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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將軍說她不娶妻 - 沐楓輕年(完结)
General Fiction將門遺孤為報家仇女扮男裝披甲從軍,卻被妖嬈女醫師識破身份。 本以為是場滅頂之災,豈料竟迎來醫師花式調戲兼勾引...... 林‧如臨大敵‧傲雪︰大仇不報不娶妻! 雲‧在線勾引‧煙︰真不娶? 林‧主動認慫‧傲雪︰......娶。 她本是將門之後,一場大火燒毀了她的容貌,也將她的赤誠之心化作灰燼。 她乞討為生三余年,拜名師,修武道,歷經十余載,帶著一腔仇恨卷土重來。 她女扮男裝從軍征戰,北辰天下被她玩弄于鼓掌,千軍萬馬對其俯首稱臣。 她專橫霸道,目之所往,力之所及,盡在掌控。 豈料心之所牽,才是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