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天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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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北辰泠留在玉顏宮和林傲雪雲煙二人一同用了晚膳,待她走時, 還朝林傲雪擠眉弄眼地笑, 目光饒有深意, 林傲雪縱然闆着臉, 還是感覺臉皮有些發熱。

林傲雪在玉顏宮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就被雲煙喚起來,有雲煙督促林傲雪, 她晚上不敢睡得太晚,早上雖然起得早, 但精神頭還不錯。

雲煙也沒有每天都下廚, 今晨的早膳便是雲煙吩咐禦膳房的廚子準備的,不過雲煙為了替林傲雪調養身體, 讓廚子按照她的囑咐做了藥膳。

禦膳房的廚子一開始有些不知所措,因為他們有專門給女帝準備的食譜,然而林傲雪一聲令下說後宮之中一切事務都聽雲姑娘安排, 這些廚子和宮人心裏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們的女帝大人有些不同尋常的喜好。

雲煙得了專寵, 在皇宮裏來來去去, 不管到哪兒,都沒有人敢阻攔。

林傲雪和雲煙一起用了早膳, 然後早早去了宣德殿,今日她來得比較早,到達宣德殿的時候,還有些朝臣沒有就位。

見林傲雪這麽早來, 臣子們驚慌失措,晚到一些的,更是吓得戰戰發抖。

然而林傲雪什麽話也沒說,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就讓身邊的宮人宣布上朝。

丞相雖然昨日和林傲雪談得不太愉快,但他今日還是按時抵達朝堂,并沒有缺席,林傲雪朝丞相看過去,丞相亦回望了她一眼,并朝她垂了垂頭。

林傲雪放下心來,丞相雖然說要告老還鄉,但卻并沒有真正生她的氣。

早朝開始,一切都與往常無異,沒有人再向林傲雪提及立皇夫的事情,但也沒有人主動去問女帝立後的安排,林傲雪将昨日呈遞上來的奏折中一些要緊的事情提出來,與大臣們商議之後,才又道:

"諸位愛卿可還有其他事務要奏?"

一時間,朝中臣子面面相觑,他們不敢得罪女帝,但這些人心裏對林傲雪昨天下朝之前說的那句話都還耿耿于懷,想知道林傲雪究竟如何打算,卻沒有人敢做出頭鳥。

故而林傲雪話音落下之後,許久沒有人吭聲。

丞相很明顯知道這些大臣們的顧慮,但他沒有站出來,林傲雪明白他的态度,他隻是不會再出言阻止她,但她最後能不能說服朝臣,又是用怎樣的手段,他不想幹預。

在漫長的沉默之後,忽然有一名喚作楊禦的文臣上前一步,朝林傲雪躬身一拜,随後說道:

"陛下,臣有要事啓奏。"

林傲雪挑了挑眉,見其神态凝重,點頭應道:

"你說。"

楊禦再拜,這才言道:

"陛下,卞南生了蟲災,毀了一批良田,還起了瘟疫,如今災情嚴重,已經出現不治身死的災民。"

林傲雪眉頭微蹙,臉現驚訝,她原以為楊禦是要對她昨日所說要娶雲煙之事提出異議,豈料是她自己多心,但聽楊禦口中之言,林傲雪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蟲災?瘟疫?"

楊禦點了點頭,從懷裏掏出一本奏折,繼續說道:

"這份記錄災情的文書是臣今晨才拿到的,還請陛下過目。"

"呈上來。"

林傲雪臉色嚴肅,宮人立即走過去從楊禦手中接過折子,遞到林傲雪手裏。林傲雪将奏折接過,翻開一看,很快,她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嚴肅,到後來,眼裏已經顯出震驚之色,驚怒道:

"怎會如此?!"

卞南的蟲災來得奇怪,見過那個蟲災的百姓描述說,那些蟲子通體烏黑,長相奇怪,看起來像極了巫蠱,這些蟲子不僅要啃食良田中的作物,更會傷人。

蟲子蜇人之後就死了,但卻給卞南的百姓帶來了極度的恐慌,因為被蟲子蟄過的人都會得一種怪病,一開始隻是有些神志不清,到後來慢慢就變得瘋瘋癫癫,身體虛弱,最後渾身潰爛死了。

最可怕的是,這種病還能傳染人,不過短短數日時間,整個卞南已有不少百姓惹上這種惡疾,一時間人心惶惶,很快就有人聯想到三年前京中兵變,以及那時候出現在京城金雀樓中以及後來奪位大戰裏,南疆人所用的巫蠱。

卞南這個地方水土豐厚,極易出現蟲災,前朝北辰皇室掌權的時期,卞南也不是沒有出現過嚴重的蟲災,但那些蟲子多半不會襲擊尋常百姓,它們在毀壞農田之後雖然會帶來饑荒,但不至于鬧得如此烏煙瘴氣。

朝廷對于卞南的蟲災也有一套自己的應對之法,但顯然,今年的蟲災和往年記錄在案的那些,不太一樣。

林傲雪一看這奏折上的描述就火冒三丈,當那一句毒蟲疑似巫蠱出現在她眼前,以她的精明,哪裏不明白楊禦呈遞這份奏折的目的是什麽,她眼中閃着寒光,強壓着心頭的怒氣,擡眸看向楊禦,問道:

"楊大人,卞南蟲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楊禦躬身垂首,如實回答:

"大概在十日之前。"

十日!

林傲雪心頭震怒,時間拿捏得可真是精準,恰是林傲雪領兵壓制南疆,将雲煙帶回來那一天。林傲雪咬牙切齒,她已經料想到了楊禦會說什麽,果不其然,不等她追問,楊禦便上前一步,躬身禀報:

"陛下,據微臣所知,這蟲災中出現的這種會蜇人的毒蟲很像三年前雲醫師操縱的巫蠱。"

"何況,雲醫師離開寧國之後這三年,寧國原本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怎麽雲醫師一來,就出了這樣的變故?十日之前,恰是陛下領兵攜雲醫師回程之日,微臣以為,這兩件事,過于巧合了。"

林傲雪怒火沖霄,楊禦話音落下的瞬間,她一巴掌将桌案拍得震天響,嘭的一聲,響徹宣德殿。朝堂上,群臣全部吓了一跳,同時不假思索地躬身叩拜,将腦袋叩在地面上,瑟瑟發抖,高呼陛下息怒。

楊禦也跪地叩首,但卻沒有表現出其他朝臣那樣的瑟縮和膽怯。

他是有備而來,故意将卞南的蟲災往雲煙身上引,要拿蟲災的事情針對雲煙,不允林傲雪和雲煙成親,更不允林傲雪立雲煙為後。

林傲雪眼裏冒着火光,但她不能因此治楊禦的罪,更不能冒然意氣用事,封住這些朝臣的嘴,否則,必定落個是非不分,好壞不辯的惡名。

他的手段比王德生和陳瑞兩個,要高明多了。

林傲雪氣得渾身發抖,但凡關乎雲煙的,總能奪走她的理智,但她又必須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強行壓住胸腔中熊熊燃燒的烈火,将憤怒的情緒壓制下來,竭盡所能地保持冷靜。

她身居高位已久,深知越是暴躁,被敵人牽着鼻子走,越是容易失了方寸,從而讓這些暗中謀劃着如何反對她的臣子們抓到把柄。

她深吸一口氣,眼中有晦暗的光芒明明滅滅,好不容易讓自己平靜下來,冷着臉看着楊禦,盡可能讓自己口中語調更加平和:

"楊大人,飯可以亂吃,但話可不能亂說!此事看似巧合,但還未查證,卞南此地往年也有蟲災,不管如何,當以事實為證,現下最要緊的事情,是去探查蟲災的起因,安撫受災的百姓,并從宮中派一名禦醫過去,壓制疫情,而非在此對蟲災之事妄加揣測,嫁禍無辜!"

林傲雪話說得重了,楊禦也沒有再據理力争,他身體一躬,畢恭畢敬地回答:

"是,微臣不該口不擇言,胡亂猜測。"

但有了他剛才說的那些,已經足夠引起朝堂上其他大臣的重視,他隻是出來提個醒,這樣,至少在卞南蟲災的事情解決之前,林傲雪都不敢再提要納雲煙為妃的事情。

林傲雪冷哼一聲,沒說直接讓楊禦負責此事,隻道自己會派欽差去卞南調查災情,之後自會給大臣們一個回複。

此後大堂上的氣氛十分凝重,沒有人提及林傲雪欲娶雲煙之事,至于那卞南的蟲災與蠱蟲之間的關系,也沒有人再敢妄加揣測。

沒有旁的事情,宮人便宣布散朝,林傲雪從宣德殿下來之後心情就很糟糕,她回到禦書房,震怒之下将桌上的折子揮了一地。

随着嘩啦一聲響,禦書房外的宮人跪了一地,門口卻傳來雲煙疑惑的聲音:

"何事讓陛下如此生氣?"

林傲雪見雲煙來了,不得不收起脾氣,但她眼裏的怒氣還是掩飾不住,鐵青着臉色将楊禦遞給她的那本奏折交到雲煙手中,耐着性子說道:

"煙兒,你且過目。"

這些事情她沒想向雲煙隐瞞,她本就不是能藏得住話的人,以雲煙聰慧的性子,就算她不說,雲煙也能知道她心裏裝了事兒,旁敲側擊也能從她口裏得知真相,所以她幹脆坦然地将蟲災的事情告訴雲煙,還能讓雲煙與她一起出出主意。

雲煙将那折子接過之後,打開看了兩眼,秀麗的眉頭也皺了起來,眼中露出兩分疑惑,眨了眨眼,奇道:

"蟲災?還是蠱蟲?"

林傲雪氣急敗壞,她在案前的椅子上坐下,長出一口氣,咬牙道:

"那個楊禦是這麽說的,但到底是不是蠱蟲誰也拿不準,他還說這個蟲災爆發的時間和你回寧國的時間相仿,兩者之間過于巧合,哼,明裏暗裏想着陷害你,真是好心計!"

楊禦這話裏的意思,可不就是說卞南的蟲災是因雲煙而起,就算不是人禍,那也是天災,雲煙是自南疆來的妖女,天怒人怨,雲煙會給寧國帶來災荒,如此災厄之人,又哪裏能做女帝的皇後。

自朝堂上楊禦将這個折子呈遞上來,林傲雪心裏就一直憋着一股火氣無處宣洩,要是她不是一國之君,她就直接一刀砍了楊禦的腦袋!

而且今日楊禦說起蟲災之事後,朝堂上的臣子明顯對雲煙的敵意更重了,在這種情況下,林傲雪硬要娶雲煙,指不定還會鬧出什麽事情來。

林傲雪恨得不行,但這些事情,并非她呈一時之勇,強壓朝臣就能解決的,現在壓得越狠,這件事不處理好,之後反彈起來就更嚴重。

林傲雪若落實了不顧百姓生死,不聽忠言,殘害忠良的名頭,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她怎麽起來的,就會怎麽下馬。

雲煙将折子翻完,随後又重新将之放在桌案上,面上帶笑地看着林傲雪,道:

"這麽氣不過?那你想好對策了嗎?"

林傲雪咬了咬牙,無奈地搖了搖頭,要說這個事情也是真的巧了,她硬要說此事與雲煙無關,反而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先派人去查,蟲災肯定是和雲煙無關的,但要如何讓百姓,讓朝臣相信這個事情和雲煙無關,才令人頭疼。

見林傲雪愁眉不展,雲煙笑着搖了搖頭,走上去在林傲雪的膝蓋上坐下,然後覆在後者耳邊,笑吟吟地說道:

"蟲災究竟如何,陛下未見過,妾身也未見過,僅僅是聽那楊禦如此說,依妾身之見,陛下不若領着妾身一同去卞南看看,蟲災能不能消妾身沒有把握,但瘟疫,妾身還是有辦法應對一二的。"

林傲雪聞言,心頭的火氣漸漸壓下,眼睛裏透出點光亮來,她偏着頭思量一番,雲煙醫術高明,瘟疫爆發的地方聽起來雖然危險,但有雲煙在,瘟疫當奈何她們不得,林傲雪并不如何擔心,她相信她的煙兒什麽樣的瘟疫都能壓得下去。

究竟災情如何,親眼看看總比從別人口中聽到的來得準确一些。

林傲雪驚喜地拍了拍雲煙的手,笑道:

"煙兒你可真是我的智囊,便依煙兒所言。"

至于蟲災,雲煙懂巫蠱之術,對蟲子也肯定比其他人更加了解,即便鬧蟲災的蟲子和南疆煉巫蠱的蟲子不一樣,雲煙也肯定有她獨到的應對之法。

林傲雪當機立斷,立馬将北辰泠叫來禦書房,然後與她說自己這幾日要去一趟卞南,北辰泠大驚失色,今日才剛聽說卞南鬧了瘟疫,林傲雪就要去卞南,她哪裏不明白林傲雪是為了什麽,但這也過于危險了,北辰泠在林傲雪話音落下的同時,就出言辯駁:

"不行,雪姐姐,太危險了,你怎麽能親自去卞南?"

林傲雪擺了擺手,解釋道:

"泠兒,想必你也知道楊禦今日在朝堂上說的那番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北辰泠明白,但不予以理解,她眉頭緊蹙,繼續勸說:

"泠兒知曉雪姐姐對姐姐的擔憂,但這件事泠兒堅決不同意,雪姐姐大可派人過去詳查,卻不該自己以身犯險。"

林傲雪無奈極了,北辰泠擔心她的安危,故而不準她去卞南,但若雲煙要去,她自己當然也要跟着去,便隻要向北辰泠坦白:

"不是我一個人去......"

她話還沒說完,北辰泠已搶了一句:

"帶了侍衛也不行!"

林傲雪朝椅背上一靠,側頭向雲煙求救。

雲煙失笑,見林傲雪那可憐相,她于心不忍,隻好出聲:

"泠兒,是我讓她去的。"

北辰泠兩眼一瞪,不可置信,同時也非常不解。論對林傲雪的在意,北辰泠自認,即便是她,也遠遠不及雲煙,林傲雪的安危無疑是雲煙非常關心的,為何這次,雲煙竟主動叫林傲雪以身犯險?

面對北辰泠困惑而質疑的目光,雲煙面上笑意不減,解釋着說:

"我讓沐雪去一趟卞南,當然不是無的放矢,我也會跟着她一起去,既然那位大人說卞南的蟲災像巫蠱,那我這個善施巫蠱的人不去看看怎麽行呢?況且,有我在,泠兒不用擔心瘟疫會将沐雪如何,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北辰泠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雲煙說得很有道理,她想不到反駁的言辭,也沒辦法像勸說林傲雪那樣勸說雲煙。

卞南的蟲災本來并不是十分嚴重的事情,但被楊禦拿到朝堂上來,更是有意牽扯上雲煙,這件事就變得嚴重起來,雲煙是最大的受害者,林傲雪和雲煙要去查證真相,北辰泠沒有理由阻止。

她沉默地抿起唇,臉上神情凝重,卻又聽林傲雪對她道:

"泠兒,我們此去約莫五六日就會回來,這幾日朝堂上,便請泠兒與老丞相多多照應,就說朕染了風寒,要将養幾日,概不見客。"

見林傲雪和雲煙心意已決,北辰泠除了幫助她們将這個謊言圓過去,沒有別的辦法。最後,北辰泠無奈地嘆息一聲,臉上露出苦笑,妥協道:

"姐姐和雪姐姐一定要毫發無損地回來,若你們不回來,莫怪到時候泠兒跑去卞南找你們。"

林傲雪無可奈何,她知道北辰泠說道就會做到,便又保證了兩句,才勉強叫北辰泠安心。

當天,林傲雪便命人秘密備了車馬,帶着雲煙出了宮,徑直朝卞南去,宮中傳出林傲雪受寒抱恙,需要靜養一些時日的消息,早朝因此暫休幾日。

卞南距離京城并不遠,馬車走官道約莫一日的路程,否則卞南的災情也不至于那麽快就傳到皇宮去。

林傲雪自即位之後又從舊部親兵的人手中抽了一批出來培養成暗衛和心腹,這一次她領着雲煙去卞南,就帶了百多個心腹跟随,護衛雲煙的安全。

林傲雪這次算是微服私訪,所以她又喬裝改扮了一番,沒有換回男裝,但破天荒地穿了一身淺色的裙子,臉上覆着半塊銀色的面具。

雲煙在她換上這身衣服的時候眼前一亮,湊過來在林傲雪的脖子上親了一口,留下一個吮吻的痕跡。

林傲雪大羞,下意識地扯了扯衣襟,想将脖子上的吻痕蓋住,雲煙卻道半掩半遮才更有風情,仿佛她們即将出行并非去兇險的災區,而是游山玩水,賞玩風景。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臨近卞南,在距離卞南主城還有一二十裏地的時候,道路兩邊便出現在了災民,他們是一些沒有染上瘟疫的百姓,向着同馬車相反的方向徒步行進,要離開卞南。

越靠近卞南,路上的災民就越多,途中,林傲雪掀開車簾朝外看了一眼,道路兩旁的百姓走走停停,有些已經數日未吃到東西,顯得十分虛弱。

林傲雪眉頭緊擰,喃喃言道:

"看樣子卞南的災情十分嚴重。"

雲煙點頭,若有所思:

"往年卞南的災情也像這樣嗎?"

林傲雪搖頭:

"宮中的書冊裏雖有記載卞南這塊地方時有蟲災,但具體過多久出現,如何嚴重,并沒有定論,我也是第一次見。"

"如此說來,我們隻能入卞南之後再看情況。"

雲煙看着窗外說道。

林傲雪所乘的馬車很快抵達卞南,城門口有衛兵看守,因為城內災情嚴重,他們不允任何外來人進入城中,隻有城中大夫确認沒有受到瘟疫感染的百姓才能出城。

駕車的暗衛從懷裏掏出一塊令牌和林傲雪親筆寫的聖旨,大意是派遣欽差來卞南查證瘟疫的源頭,以及請了宮中禦醫來控制災情。

守城的侍衛立即拜倒叩首,喚了一聲"欽差大人",遂不再阻攔林傲雪等人的道路。

車子一路駛進城中,沿着城中道路繞着卞南城走了一圈,城中街道上四處可見染了瘟疫的百姓,醫館和破廟裏面的人最多,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奄奄一息,身上皮膚潰爛流膿,吊着一條命,随時都有可能斷氣,看起來凄慘極了。

林傲雪一直坐在車上,臉上神情凝重,她們在鬧市區沒有看到蟲災中的主角——那些毒蟲,林傲雪便下令讓暗衛将車子駛向郊區的農田。

馬車從不寬闊的泥路上碾過,田野鄉村出現在林傲雪的視野中,農田裏春種的農作物被蟲子啃食的大半,那些蟲子在咬人之後不久就死了,蟲災爆發幾日之後,毒蟲沒有留下多少,但田間還能見着些蹤跡。

及至中途,雲煙突然示意馬車停下,待馬車在一塊田地邊上停穩,雲煙掀起車窗,探手出去,一隻黑色的蟲子輕飄飄地飛過來,落在她的指尖。

林傲雪驚惶,唯恐那蟲子将雲煙咬了,駭然地喚了一聲:

"煙兒。"

雲煙卻轉頭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林傲雪便閉上嘴,但見那黑色的蟲子震動兩下翅膀,在雲煙指尖停穩,并未有要蟄雲煙的意思。

那毒蟲一雙眼睛是青色的,透明的翅膀上有網狀的紋路,腹下的位置還有一根尾針,看起來像那種吊腳的毒蜂,但又和尋常的毒蜂顏色有異,看起來古怪極了。

"這是毒蜂。"

雲煙輕嘆一聲,另一隻手搓了一把白色的粉末,往指尖上的蟲子一撒,粉末粘在毒蟲身上,那毒蟲很快就站不穩了,從雲煙的指尖滑落下去,跌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怎麽記得毒蜂不是這個樣子的?"

林傲雪面露疑惑之色,雲煙轉頭看着她笑:

"這是異種的毒蟲,的确和乳娘從南疆帶來的毒蟲有些相像,恐怕的确和三年前那批毒蟲有關。"

雲煙的話令林傲雪十分驚訝,她眉頭越皺越緊,有些想不明白:

"為何會與蠱蟲相關?"

雲煙不答反問:

"那場戰争中死去的人是不是沒有全部火化?"

林傲雪沒料到雲煙會突然問這個問題,她仔細回想了一下,而後才答:

"好像是有一些屍體被親友認領之後,就沒有被燒掉。"

雲煙聞言一嘆:

"問題就出在這裏,硬要說這場蟲災是因我而起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當初是我疏忽了,該與你說清楚,那些屍體必須全部燒幹淨,否則會有後患。"

當初闕容因為那場戰事死了,雲煙過于悲痛,隻顧着安置闕容,忘記了将這件事告訴林傲雪,那些因為蠱蟲死去的士兵如果不一把火燒幹淨,他們的血裏面含有蠱蟲的毒就會留下隐患。

這些血浸入土地,吸收血夜生長起來的植物也會受到影響,借由這些植物而生的普通蟲子就會因此變得古怪起來。

而施蠱之人的血也是有毒的,雲煙如此,闕容也是如此,這也是為什麽,雲煙會在第一時間将闕容的屍身火化,将骨灰裝進壇子裏。

"之所以蟲災在三年之後才爆發,不過是因為這個潛移默化的改變需要時間罷了。"

林傲雪聽得目瞪口呆,她怎麽都想不到原來這蟲災是如此起來的,她深吸一口氣,轉頭看着外邊的農田,喃喃道:

"那眼下該怎麽辦才好?"

還真被楊禦說中了,這場蟲災是因雲煙而起的,雖然和楊禦說的理由不一樣。三年前雲煙的蠱蟲在那場奪權的戰争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打掃戰場的工作沒有做好也不能怪在雲煙頭上。

雲煙依舊從容,既然知道了蟲災爆發的根因,隻需要對症下藥,麻煩的不是這些蟲子,而是那些染了瘋病的百姓。

【GL】將軍說她不娶妻 - 沐楓輕年(完结)Where stories live. Discover 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