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鬧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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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林傲雪皺着眉頭,雲煙能明白林傲雪對陸升突然中毒之事感到疑惑和震撼, 她的目光亦顯出兩分沉重, 擰着眉走到林傲雪身邊, 伸手覆蓋林傲雪的手背, 附在林傲雪耳邊悄聲說道:

"陸升身上的毒雖然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但依我判斷,他沾染此毒的時間應該不會超過一個月, 這件事,你可派影貳去查, 先看看陸升近一個月來與些什麽人接觸過, 亦或他與哪些人結過仇。"

林傲雪明白雲煙的意思,她并非完全沒有頭緒, 隻是對有人暗中針對陸升,但不管是她還是陸升自己,居然半點都沒有覺察而感到震驚。

像是看出了林傲雪中的疑惑, 雲煙又補充言道:

"此毒若不依靠銀針探測,它表現出來的樣子與風寒之症很是相似, 尋常醫師多半難以覺察, 再者,若顯風寒之症, 尋常醫師也不會以銀針來驗。"

難怪先前那老軍醫沒有看出異樣,林傲雪點了點頭:

"嗯,此事待會兒出去之後我暗中讓影貳去查,陸升的幾個親兵也要好好查一下, 越是走得近的,才越容易動手。"

雲煙也是這個意思,待林傲雪說完,她忽然想起什麽,眉頭一蹙,斟酌了一下開口說道:

"陸升既然毫無覺察地着了道,軍中興許還有旁的人也中毒,你看這樣可好,抽個時間,以例行檢查為由,替軍中将領們檢查一番身體,我則趁此機會看看還有沒有旁的人也沾染這種毒。"

林傲雪聞言,頓時眼前一亮,驚奇道:

"煙兒當真聰慧,現下還沒有人知道咱們已經發現了陸升中毒,利用複查傷患為名,既能謀福于軍中諸将,拉攏人心,也可掩人耳目,一舉兩得。"

雲煙微笑點頭,随後輕輕拍了拍林傲雪的手,笑道:

"但此事急不得,等陸升的情況穩定了,你再尋時間安排,若将兩者撞在一起,恐怕會惹有心之人懷疑。"

平常人當然不會将陸升落水與軍中集體檢查的事情聯系起來,但如果是那暗中作祟的小人,則極有可能風聲鶴唳,将一切不尋常的事情都綁在一起,從而多出旁的猜測,林傲雪要避免的就是這樣的情況。

她當即應了雲煙之言,留待陸升情況好一些了,再做排查。

林傲雪又在軍醫營中待了一會兒,陸升雖然還沒有醒過來,但他的臉色卻好了許多,嘴唇上的烏青之色淡了一些,林傲雪見陸升情況開始好轉,心裏也松了一口氣。

她留在帳中也幫不上什麽忙,雲煙讓林傲雪派幾個人手過來打雜,然後就将林傲雪趕出去,讓她先去處理軍中別的事情。

林傲雪從軍醫營裏出來,現下外邊天色已經很暗了,她擰着眉嘆息一聲,然後快步離開,暗中傳訊讓影貳來見。

影貳和影叁潛藏在軍中,時刻待命,見林傲雪自軍帳外邊走過,手腕翻出一枚石子擊出,打在帳簾上,發出噗的一聲輕響,影貳心領神會,待林傲雪離開之後不久,他就從營帳中鑽出來,于暗處隐了身形,偷偷潛入林傲雪的大帳。

"将軍。"

影貳俯首跪地,朝林傲雪行了一禮。

林傲雪将其扶起,随後便與影貳說道:

"你且去幫我查一查,近一個月內,陸升平日裏是否與人結仇,或者又和誰人走得近一些。"

影貳眉頭一蹙,一個月內接觸的人和事顯然數不勝數,要将其全部篩查一遍,這個任務并不簡單。但影衛跟随雲煙一起起來,也接觸過不少類似的任務,他知道該怎麽做,便點頭道:

"是。"

林傲雪将影貳送走,自己留在帳中,坐在案前,心情很是複雜。

她在心中思量究竟是何人會對陸升下手,左思右想,猜測最大的可能是玄鶴。

但陸升被人偷偷下毒,其目的又是什麽?以陸升所處的位置,不至于對林傲雪造成太嚴重的牽制,或者,此人是想利用陸升與林傲雪之間的信任關系,以解毒之藥逼迫陸升造反,給林傲雪造成打擊?

這個想法一出來,林傲雪便搖了搖頭,若往後陸升再往上提幾個官位,倒還可能有用,但以陸升的性情,多半自己偷偷死了也不會求着敵人拿藥。

暗中之人明白林傲雪身邊無可用之人,要将她僅剩的幾個心腹一一剪除。用此等奇毒對付陸升,若不出意外,多半最後陸升會因風寒之症不治身亡,沒有人會對其産生懷疑。

最糟糕的情況是,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況下,背後之人主動将陸升中毒之事透露出來,然後随便尋個什麽由頭借口,将髒水往林傲雪身上一潑,林傲雪本身将位就不穩固,此前做的許多努力都将白白浪費了。

林傲雪抿緊了唇,眼中神光明滅,內心咬牙切齒。若當真是玄鶴下手,那玄鶴此人,便不得不除。

近來玄鶴消停了些時日,林傲雪也一直很忙,沒有時間去針對玄鶴,然而出了這檔子事,讓林傲雪知道,平和的假象始終都會被打破,她不能再沉浸于短暫的安穩中坐以待斃,必須主動采取對策才行。

之後幾天,林傲雪表面上每天依舊如常處理軍務,每日她都會抽出時間去一趟軍醫營,看一看陸升的情況,見陸升日漸好轉,林傲雪才算徹底将心裏提着的一口氣放下來。

為了醫治陸升身上的毒傷,雲煙每天早早來一趟軍營,替陸升複查之後,又施針排毒,僅滞留兩個時辰,就又領着醫館小厮離開軍營,回市集上去。

林傲雪沒有趕着時間去與雲煙碰面,所以這幾日下來,她與雲煙也就偶然碰見了一次,同時,排查軍中諸将卷宗,調查郡尉以上将領身家是否清白的事情,影叁也在默默跟進。

這天林傲雪從軍醫營回來之後又看了幾本文書,影貳回來複命,與林傲雪禀報說:

"陸都尉近來除了去校場練兵之外,并沒有旁的活動,他接觸的人也不是很多,除了與其同級的幾個都尉出去喝過一次酒,其餘時間多半都與手下将士待在一起,這個月月初,陸都尉與鄭柏參将有過一次接觸,是鄭參将先挑的事端,以切磋為由将陸都尉打了一頓。"

影貳将陸升這兩個月來的情況簡單講說一遍,林傲雪聽到後邊,眉頭已皺了起來,驚訝道:

"陸升與鄭柏有過沖突?還被揍了?"

影貳點頭,言道:

"當時因為陸升手下的兵跑馬越界,沖進了鄭參将的練兵區,鄭參将便尋陸都尉理論,趁機與其過手,陸都尉覺得此事丢臉,不讓人聲張,隻私底下狠很斥責了闖禍的兵,所以消息沒傳到将軍耳朵裏。"

林傲雪簡直要氣笑了,她冷笑一聲,低喝:

"長本事了。"

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陸升竟然因為害怕丢臉将其隐瞞,真是豈有此理。

她心中有了些計較,點頭道:

"你将他手下幾個兵和那個鄭柏盯緊一些,若有異動,立即向我彙報。"

影貳領了命下去,林傲雪在營帳裏又踱了幾步,鄭柏這個人她有印象,就是上回查看卷宗的時候,影叁從中找出錯漏的卷宗的主人,她請了雲煙去查,現下還沒有消息傳回來,因為大雪封了路,消息多半要延遲個把月。

鄭柏此人興許有問題,他的卷宗多半被人動了手腳,至于是不是玄鶴,林傲雪拿不準。

但毒也不一定就是鄭柏下的,自林傲雪坐上将位,軍營裏就有很多人天天都想着怎麽對付她,除了一個裴青值得全心托付,餘下的那些偏将參将,個個都是人精,當着她的面時規規矩矩,暗地裏不知道想搞些什麽事情。

始終還是有人不甘心讓林傲雪統領大權,誰在暗中搗鬼都有可能。

林傲雪心頭冷哼,要想将這些人全都拿在手裏,恐怕需得用些強硬的手段。

她要找一隻可以儆猴的雞。

當天晚上,影叁也來了林傲雪的營帳,将一份嶄新的奏報和一個陳舊的信封遞到林傲雪的桌案上,并言:

"将軍,這份奏報是我近日徹查軍中諸将底細時意外收獲的一些東西,至于這信封裏的,則是雲姑娘往年收集的一些情報,興許會對将軍有所幫助。"

林傲雪聞言,神情微動,她将這兩樣東西拿在手中,先将信封放在一旁,随後翻開奏報,仔細查閱一番。

奏報中所記,是近兩個月來軍中發生的一些值得注意的事情,邢北關的軍營裏除卻裴青一個正四品将軍,另外還有四名偏将,九位參将,這些人以往跟着北辰隆走南闖北,靠着軍功一點一點坐上現在的高位,其中半數身上都多多少少有些劣跡。

而在林傲雪掌管大軍之後這些日子以來,他們身上的陋習一點一點展露出來,以往北辰隆在位之時,能壓得住這些人的痞性,但林傲雪卻不能讓他們收心。

所以這兩個月以來,軍中很有些事情在林傲雪繁忙無暇顧及的時候悄然發生,一些兵痞在邢北關裏鬧事,欺男霸女,而他們領頭的将領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顯然是故意給林傲雪找事,趁着林傲雪來不及管理的檔子,将她先前積攢下來的聲望和民心潛移默化地破壞。

林傲雪看了奏報上所寫的東西,眉頭不由自主地皺起,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如果不是影叁将這些消息整理成奏報遞到她面前,偌大的邢北關軍營,許多底層的事情她都沒有機會真正了解。

這些事件被中途攔截下來,根本不會傳到林傲雪的耳朵裏,若任由其發展,要不了多久就會徹底失控。林傲雪咬緊牙關,眼裏暗芒閃爍,不由自主地将拳頭捏緊了,冷哼一聲,言道:

"杜陽手底下的兵已經如此嚣張了嗎?"

杜陽是一個偏将,往年跟着北辰隆的時候就是一個不服管教的人,他山匪出身,有一身膽氣,但生了反骨,北辰隆不喜此人,但又看中他的能力,将其提起來之後又時常設法打壓。

他帶出來的兵與他自己性情一樣,個個都是嚣張跋扈的類型,常在邢北關裏鬧事,近段時間林傲雪忙于軍中事務,對邢北關內的情況疏于了解,竟不知就在昨日,杜陽出去喝酒,在福雲莊看見一個樣貌秀麗端莊的婦人。

杜陽改不了自己做山匪時的痞性,就仗着自己官高位顯,讓自己手底下的兵強行将那婦人身旁的男子扣下打了一頓,揚言要叫此女改嫁,此事掀起軒然大波,那婦人家中來了人要找林傲雪理論,杜陽直接領着兵将其轟出軍營。

如此嚣張跋扈,完全不将林傲雪看在眼裏。

影影叁點了點頭,回答:

"不錯,此人近段時日一來,時不時就會鬧出些動靜,但大都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唯昨日一事鬧得大些,想必就算屬下不将消息帶回來,最晚明日,還是會有人來向将軍禀報此事。"

林傲雪眉頭緊緊皺着,眼裏很有幾分無奈疲憊,要想統領三軍之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光靠武力也無法服人,何況杜陽這種,眼裏無法無天,仗着自己有些本事,就不将旁人放在眼中的,更是難以馴服。

"除這奏報之上所記之事外,可還有別的值得注意的事情?"

影叁彙報了杜陽的事情之後,林傲雪繼續翻看奏報,不一會兒就見了底,奏報上記錄的信息,大都是一些将領收受賄賂,以及家中有人犯了事,他們私下包庇隐瞞等,兩個月間發生的事情不多,也就杜陽一個刺頭鬧得比較厲害。

"旁的沒有什麽要緊的,除此之外,還有今日晨間,天還未亮之時,屬下去茅房的時候于軍醫營外路過,見一個士兵鬼鬼祟祟地朝裏邊看,當時四處沒人,一隻鳥從旁邊飛過去,那士兵吓了一跳,後又匆匆走了。"

"屬下心覺奇怪,便跟上去,但此人回營帳之後就又睡下,好像并無異樣,便未将此事記在奏報裏,但為謹慎起見,還請将軍自行判斷。"

林傲雪聞言,心中警覺,便又追問:

"此人是何身份?姓甚名誰?"

影叁知無不言:

"此人名喚袁方,是陸都尉手下的親兵。"

陸升的親兵?

林傲雪當即眸中神光一閃,影貳今日上午還與她說起陸升與鄭柏鬧事之因是出在他底下一個士卒練兵之時跑馬越界,後來還被陸升狠很訓斥一頓。她心覺蹊跷,便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這袁方先前可因故被陸升訓斥過?"

影叁聞言一愣,一時間沒明白過來林傲雪怎麽突然如此問,林傲雪話題跳的太快,他思量了片刻才回答道:

"好像是有一次,我在追查軍中諸将近日來在軍中的活動時,偶然聽聞一件事情,是說陸都尉因為手下兵卒練兵之時違規,遭人挑釁,後來不了了之,将軍此時一提,屬下倒是想起來,那違規之兵,似乎就叫袁方。"

林傲雪唇角一勾,眼裏露出一抹冷芒,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袁方顯然有問題。

否則他怎麽會不明不白地出現在軍醫營外。

"影叁,你派人去将這袁方盯着,盯緊一點,看看他平日裏與誰接觸,但有疑惑之處,皆向我禀報。"

"是,屬下這就去辦。"

影叁不知內情,未曾知曉陸升中毒之事,所以他心中對林傲雪忽然關注一個小小的士卒這一點有些疑惑,但他沒有多問,作為下屬,就該盡下屬的本分,隻在必要的時候,做必要的事情。

他領命下去之後,林傲雪當即下令讓人去将杜陽找來,她可還沒忘記杜陽這檔子事,傳令兵領命之後匆匆去了杜陽的營帳。

林傲雪在帳中等了一會兒,不久傳令兵回來,卻沒将人帶來,林傲雪一問,竟聽那傳令兵回答說:

"将軍,剛才營外又來了人,杜偏将已經領着人出去了,放話說這次要将那女子夫家之人全部殺了,現下正聚在軍營外邊,事情好像鬧得有點大。"

林傲雪聞言,頓時拍案而起,她眼裏露出震怒之意,喝道:

"豈有此理!"

杜陽可是要翻天?

她當即領了幾個親兵朝軍營外趕過去,果見營地外邊聚了好些人,那中間好像已經鬧起了事端,林傲雪來的時候,有女子淚眼婆娑伏在一個男人身上,那男人一腦門的血,将地面都染紅了。

女子樣貌清秀,男子雖然受了傷,但依然能看出他生得儀表堂堂,看起來文文弱弱,此番腦門被人砸破了,他還掙紮着想要起來,身後有衙門的官員和幾個家丁跟在後邊,一個個面有怒色,口中吼着要讨個公道。

而杜陽則領着自己手底下的兵馬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站在對面,剛才打人的兵立在前邊,十分挑釁地看着被打倒在地的男子,口中喝道:

"如此肩不能扛手不拿槍的窩囊廢,也配和咱們偏将搶女人?上回偏将留了你一條命,你小子倒是不識趣,趕着趟來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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