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年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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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傲雪和雲煙并肩靠在一起,因為藥物的作用, 林傲雪的眼皮越來越沉, 雲煙輕輕推搡了一下她的肩膀, 林傲雪擡頭, 雲煙便湊上去吻了林傲雪的額頭, 而後低低一笑,言道:

"想不到啊, 你是這樣的小将軍。"

雲煙眼裏蘊着笑,嬌嗔地盯了林傲雪一眼, 嘴裏呼出一口氣, 濕潤的氣流打在林傲雪的臉龐上,在林傲雪疑惑不解的目光中, 笑吟吟地解釋:

"你這樣一弄,在玄鶴眼裏,必定是我設局下套讓他來鑽, 不管是他也好,我也好, 我們都是利用你的, 你是徹頭徹尾的無辜,到時候玄鶴在王爺面前為了自證清白, 一定會想方設法保你,啧啧,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小心機。"

雲煙笑得開懷,林傲雪知道她這是玩笑話, 心情也跟着愉悅起來,她靠在雲煙的肩膀上,垂頭悶笑,接過話頭:

"呵......我可沒想這麽多,若真如煙兒所說,那我真是誤打誤撞,發了一回橫財。"

雲煙嗔了林傲雪一句瞎貧,然後在林傲雪困倦之意愈漸濃厚之時,影貳終于将解藥帶了回來,雲煙尚還保持清醒,便将解藥喂林傲雪服下,自己也用過解藥,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中毒的症狀開始緩解,林傲雪勉強動了動手腳,終于不再像先前那樣虛軟無力了。

席上雲煙飲酒不如林傲雪這麽多,故而中毒也不若林傲雪深,林傲雪剛能動彈的時候,雲煙身上的毒已經消得差不多了。她示意影衛将林傲雪營帳裏的紛亂的酒桌收拾一下,自己則将林傲雪扶起來,架着她繞過屏風,到後邊的榻上躺下。

"王爺讓你去京中述職,雖是元宵之後的事情,但你需早做準備,還是多帶兩個人手。"

雲煙讓影貳打了水來,一邊替林傲雪擦臉,一邊言道。

林傲雪兩眼微掀,眸子裏透出一抹醉意來,她嘴裏呼出一口白氣,像個孩子似的伸手抓住雲煙的柔荑,擰着眉頭,一臉怨念地抱怨起來:

"王爺怎麽這時候叫我去京城呢,這距離元宵隻得十天半個月的時間,籌備婚禮也來不及了。"

她還沒想去京城之後該如何,隻心心念念原本可以光明正大迎娶雲煙了,奈何這一道突如其來的調令又打破了她的幻想,讓她心生怨怼之意,怎麽她和雲煙的婚事就那麽坎坷多磨,讓人心裏無端難過。

雲煙雖也覺得遺憾,但林傲雪的心意她從來不曾懷疑,北辰賀此番召林傲雪入京,想必京中變故非同小可,林傲雪此去又少不得幾多艱險,讓她很是擔心。便拍了拍林傲雪的臉頰,寬慰道:

"好了,別太難過,世事無常,計劃總趕不上變化,但你眼下權位漸穩,趁此機會獲取北辰賀的信任,也有利于之後的行動,便莫這般沮喪了。"

林傲雪也曉得輕重緩急,她隻是心有不滿,在心愛的人面前撒個嬌,發洩一下求而不得的失望情緒罷了。

待雲煙替林傲雪将臉擦洗幹淨,又用毛巾抹了抹她的手,替後者除去鞋襪,讓她在床上躺好,并溫柔地給林傲雪蓋上被子,将這一切都收拾完備,她便準備回醫館了。

但在轉身之時,被林傲雪從被窩裏探出的手抓住了胳膊,林傲雪瞪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充滿渴求之意地凝望着雲煙,臉上神情頗為可憐,像是一條被抛棄的小狗似的,惹人憐愛:

"不走不行嗎?"

她嘴裏喃喃出聲,希冀和願望和那一點小小的委屈都毫無保留地寫在她的臉上。

雲煙無奈,又傾身過去,在林傲雪額頭吻了一口,這才言道:

"這軍營裏想必還有北辰賀的眼線,我今夜必是要回去的,你乖乖睡覺,明兒恢複精神了,就去醫館找我,如何?"

林傲雪癟了癟嘴,上個除夕她們還未心心相印之時,就沒在一起度過,而今已不在京城,她們之間還是有諸多忌諱,讓林傲雪心裏對迎娶雲煙這事兒越加急迫,隻有将雲煙娶回家,她們才能時時刻刻都待在一起。

但她到底不是個意氣用事的人,她明白雲煙的考慮和擔憂,所以不會讓雲煙為難。

雲煙的吻從林傲雪的額頭滑下,掠過鼻梁,最後落在林傲雪的嘴唇上,四瓣柔軟的唇彼此厮磨,碾壓,嗫咬,将一個淺淺的吻硬是吻出了驚濤駭浪波瀾壯闊的情深。

及至雙方都喘不過氣了,雲煙才松開林傲雪,又囑咐了一句"乖,聽話",然後轉身離開軍營。

林傲雪在床榻上抱着厚厚的棉被輾轉難眠,最終天還沒亮,她就偷偷起身,迫不及待地溜去醫館。

雲煙料到是林傲雪來,把屋門一開,林傲雪就一步過去,将雲煙抱個滿懷,然後低頭吻住後者紅唇,雲煙無可奈何,順手将門栓挂上,而後配合林傲雪的渴求,承迎着林傲雪的親吻,屋內疊起壓抑的喘息聲。

林傲雪終于心滿意足,抱着雲煙不肯撒手,兩人赤條條地蜷在被窩裏,說着綿綿的情話。她掌心裏的傷口又裂開了,雲煙嗔怪她,卻對這孩子似的人沒有辦法,隻得撐起綿軟的身子,将後來備在床頭的藥物取來,替林傲雪重新将手包紮好。

雲煙腰上的傷倒是不嚴重,加之用藥嚴謹,幾天過去就好了,現在也隻有一道淺淺的疤。

林傲雪将雲煙摟在懷裏,像條毛毛蟲似的蹭來蹭去,将臉埋進雲煙的頸窩裏,貪婪地呼吸雲煙身上淡淡的香氣,将雲煙鬧得不行,她一個巴掌拍在林傲雪的腦門上,輕聲嗔道:

"別鬧了,你再動就下去。"

才剛剛經歷了一場雲雨,她現下身子綿軟無力,又撐着給林傲雪包紮了傷口,已沒有多的力氣。雖然她也很喜歡林傲雪抱着她,很享受這種被愛人護在懷裏的感覺,但是林傲雪不安分,冬日裏寒涼的空氣順着棉被松落的空隙湧進來,真的很冷。

林傲雪無辜被揍,露出一臉可憐相,但雲煙現在可不相信這人的表演,她原以為林傲雪是個聽話的乖寶寶,但在被吃幹抹淨之後才明白,這個人慣會扮無辜裝可憐,除了偶爾反應遲鈍顯出些許呆傻的模樣,大多數時候,林傲雪都是十分精明的,很少讓自己吃虧。

"聽話,別鬧了,讓我睡一會兒。"

昨夜她回到醫館,沒了林傲雪陪伴,她覺得屋子格外冷,根本難以入眠,好不容易熬到早上,林傲雪偷偷跑來,她心裏安定下來,兩人情不自禁共赴巫山雲雨,折騰了一個早上,現在雲煙已經累得不行,隻想好好睡一覺。

林傲雪見雲煙的确困倦,她也心疼,便不再亂動,還順手替雲煙攬了攬被子,壓住被角,将兩個人完完全全裹在被子裏,半點風也莫想透進來。

這一覺睡到日曬三竿,大年初一,原本該出去走走逛逛,但天氣寒涼,林傲雪從被窩裏出來之後就一直抖抖索索,雲煙在屋裏加了好幾個碳爐,才總算将寒意驅逐出去,見天兒這麽冷,林傲雪說什麽也不肯出去逛,也不知道她本意是想賴在這裏,還是當真覺得暖和。

雲煙去院子裏采了一蓬幹淨的雪,裝入砂壺裏煮開,醫館裏還有一些冬梨,閑來無事,她坐在屋前的橫廊上架了爐子熬梨羹。林傲雪說着怕冷,卻還是從屋裏出來,手裏拿着一本書,坐在門檻上望着雲煙的背影,眼裏氤氲着滿足又溫暖的笑意。

雲煙若中途回頭看她,林傲雪便假意将手裏的書拿着翻了兩頁,待雲煙視線轉開,去撥弄爐火,林傲雪便又擡起頭,腦袋靠在門框上,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雲煙身上。

如此往複,雲煙被林傲雪鬧得不行,她将手裏的蒲扇放下,轉頭瞪了林傲雪一眼,道:

"你若不好好看書,就過來替我守着爐子。"

林傲雪眨巴兩下眼睛,與雲煙在一起久了,她的臉皮日漸增厚,這種程度的往來,她已經能坦坦蕩蕩地接招。故而她幹脆将手裏的書冊往那桌案上一扔,跳着腳朝雲煙走過來,從身後将後者攬着腰抱住,嘴裏卻道:

"好,我來同你一起守爐子。"

她偷換了概念,将雲煙話裏裏"替"奸詐地換成了"同"。雲煙搖頭輕笑,擡手兩指捏住林傲雪的鼻子,左右晃了兩下,言道:

"少貧,你先在這裏守着。"

言罷,她從林傲雪的臂彎裏跑出來,然後将蒲扇塞進林傲雪手裏,笑道:

"要聽話哦。"

林傲雪耍賴沒有成功,很是無奈地撇了撇嘴,但在雲煙轉身朝夥房走去時,她還是乖乖在爐邊坐下,時不時扇一下爐火,見外邊又開始下雪,潔白的雪花飄飄灑灑地從天空中落下來,寂靜又空靈,仿佛叫人心裏也變得澄澈起來。

雲煙去夥房待了好一會兒,林傲雪等得有些焦躁,她将砂壺蓋子揭開來看,雪水已經煮開,便把提前切好的梨片倒進砂壺裏繼續熬着,又佐了幾粒枸杞、紅棗,放了一些冰糖。

當雲煙端着幾碟蒸糕和茶點從夥房出來,爐上的梨羹已熬得差不多了。

林傲雪很有眼色地去屋裏搬了一隻矮幾過來在爐邊放好,雲煙笑吟吟地看了她一眼,随後将小點心裝盤分置在矮幾上,林傲雪就着兩隻空碗,用勺子将剛煮好的梨羹舀起來。

梨羹已不需再熬,林傲雪将砂壺取下來放在一旁,又撤了爐子,雲煙已将茶點都擺好了,她去夥房這一會兒,做了兩碟蒸糕,還有一些北境少見的精致小點心,用的是江南才有的蒸制技藝,除了缺材少料無法制成的,一些尋常小點心雲煙做起來已得心應手。

林傲雪見狀食欲大開,雲煙剛将盤子擺好,林傲雪便偷摸伸出手去抓了一隻還熱乎乎的梅花糕,雲煙眼裏帶笑,也不怪林傲雪猴急,待林傲雪将那梅花糕囫囵扔進嘴裏,三兩下嚼了咽下去,雲煙才笑着問她:

"怎麽樣,好吃嗎?"

林傲雪又摸了一塊蒸糕,嘴裏喋喋道着"好吃",雲煙用勺子舀了一勺梨羹,冬日裏什麽東西都冷得快,這一會兒過去,碗裏上面一層的梨羹已經溫了。

抿了一口溫熱的梨羹,梨片已經在雪水裏熬化了,梨汁原本的馨香與沁甜的味道從舌尖一直暖到胃裏,既溫暖,又舒适。林傲雪有樣學樣,就着勺子三兩下就将一碗梨羹灌進肚子裏。

但梨羹與糕點皆是甜的,用多了難免生出些許甜膩的感覺,雲煙便又起身去沏了一壺清茶,給林傲雪倒上一杯,那人也不怕燙,呼呼吹了兩口,便咕嚕嚕一下子飲盡了,硬是将精致的江南風韻的午後茶點品成了北疆将士風雪之中煮酒放歌大口吃肉的豪放不羁。

雲煙隻輕輕一笑,林傲雪常年扮作男子在外與人虛與委蛇,難免也留下些粗俗的習慣,讓她與尋常女子溫婉細致的模樣大相徑庭,但林傲雪又有一顆細致敏感的心,她總能準确地感受到雲煙的喜怒哀樂,并用自己獨特的方式,與她貼近,表達她的善意與溫柔。

若以後有機會,林傲雪願意改改這一身粗犷的習氣,她也能風度翩翩,溫文爾雅,但她若不願,也罷了,不管這人什麽樣子,都是她心裏最好的模樣。

雲煙心裏小聲說道。

用過茶點,林傲雪仰面在橫廊上躺下來,整個人顯得懶洋洋的,腳上左一下又一下踢着漸漸聚起的雪花。她身邊的爐子散着溫溫的熱氣,雲煙也在她身側坐着,手裏翻着一本書冊,這冊子是方才影肆呈遞上來的,林傲雪隻擡頭看了一眼,就繼續躺着閉目養神。

雪越來越大,林傲雪估摸着今天能不能就在這小院兒裏待上一整日,現下時值年關,軍中也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她不舍得離開雲煙,軍營裏的床闆又冷又硬,不如這軟玉溫香滿懷的小院裏舒适。

再說了,她這個将軍總也得有個休沐的時候,年節裏家家戶戶都輕輕松松,她已經沒有了父母,唯一個雲煙是她的心頭肉,每逢佳節,便想多花些時間與雲煙一起度過,今天就算雲煙趕她,她也不走。

林傲雪在心裏打着盤算,滴滴答答的。

"上次你交給我的那個名冊上的人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餘留了一些,尚辨不清是否真的是玄鶴下屬,便還未動手。"

靜谧中,雲煙忽然說起這件事,林傲雪回過神來,朝她看過去,側頭深思之時,雲煙已将手中書冊朝她遞過來,并示意她自己打開來看。

林傲雪将書冊接過,随便翻了兩頁,見上邊那些名字被抹去的皆在旁用很小的字跡标記了這人為玄鶴做過什麽事情,在玄鶴下屬是什麽樣的身份,有理有據,林傲雪連連點頭,她記得這個名冊是上次裴青交給她的,這裏面記錄的名冊應該是從衛亦口中撬出來的,玄鶴安插在軍營之外的眼線。

她忽然想起前幾日薛仁義交給她的那一份由鄭柏招供,玄鶴安插在軍營內的人手名錄,如今玄鶴已經被北辰賀派來北境的人手帶走,是時候展開下一步的行動了。

她昨夜在床榻上輾轉難眠的時候,接到了薛貫傳來的消息,軍營裏暗中監察着營中變動的舊部人馬已經探到那一批黑衣人帶着玄鶴連夜出了城,他們中途分出部分人馬,去了一趟宜平。

舊部之人心覺蹊跷,立馬派人去追,不出他們所料,這些黑衣人去宜平接了裴青,但那些人武功高強,态度警覺,舊部之人不好出手,若在這種情況下貿然突襲去救裴青,有可能暴露身份,那林傲雪在黑衣人面前營造出的受害者形象将不攻自破。

基于這些原因,舊部之人派了善于潛伏的好手跟着出了城,吊在黑衣人的尾巴後面繼續朝前追蹤,隻将消息傳回來,讓薛仁義得以知曉裴青确切下落。

薛仁義也沒有下令截人,而是在再三考量之後,讓下屬之人繼續跟蹤,并一再叮囑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能打草驚蛇。

林傲雪想起此事,便轉頭向雲煙講說一遍,雲煙聞言,眼裏透出輕笑,道:

"眼下你與舊部的勢力已經有了這麽深的接觸,此番回京城,我與你一件信物,你入京後設法聯系泠郡主,有郡主助你,你在京中行事會容易許多。"

言及此處,她話音稍頓,又道:

"北辰賀這一次喊你過去感覺很不尋常,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

林傲雪曉得輕重,她點了點頭,又将鄭柏透露的名冊之事告知雲煙,雲煙面露驚訝,遂笑道:

"如此一來,這幾日你便好好将軍營裏的細作清理一番,還是那句話,切不可親自動手,你将這些事情都交給舊部去辦,至少明面上,你還是北辰賀的親信,不管這一次入京情況如何,你都要盡可能地獲取北辰賀的信任。"

"我省的,煙兒放心便是。"

【GL】將軍說她不娶妻 - 沐楓輕年(完结)Où les histoires vivent. Découvrez maintenant